的淺淺光暈,怎麼看怎麼幹淨的一個人落在了郡主府,不知算不算上天不長眼。
“看出什麼沒有。”他眼皮不抬,慢慢開口。
無憂以為他在專心看,對自己的偷看並不知曉,這時象是做賊被人捉了個現場,心虛的臉上紅了紅,乾笑道:“你的手真乾淨。”
他保持著姿勢不變,只是將挾著髮束的手移到眼前,攤開來,看了一陣,輕輕笑:“沾滿血腥的手,何來乾淨。”
將手握成拳,垂了下去,接著看他的。
無憂愣了,初初進府,便見他以墨梅為令,殺人的事這些日子已經淡去,這時重新浮了上來,看著他垂著眼瞼,恬玉般的臉龐,竟不知該說什麼過了好會兒,才咬著下唇舔了舔,繞過矮几,接著他身邊坐下:“你對殺那些人,很介意嗎?”
“不介意。”他聲音平和,沒有一絲波瀾,就好像他真的一點不介意。
無憂仰頭看著他美好的側臉,微垂的眼靜如止水,如果他真的一點不介意,又為何會覺得自己雙手沾滿血腥。
他也不過十**歲,沒有強大的家庭背景,獨自在這人吃人的社會生存下來,執管了府中事務這麼多年,還要約束邪惡的興寧,實在不容易。
柔弱的外表下,要何等強硬的一顆心和鐵打的手腕才能做到,這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但再剝心深處,他是否還這麼強硬,無憂說不上來。
無憂明明打著主意與他保持距離,能有多遠就離多遠,可是每次對著他,卻又想對他知道的更多些,將他手中的卷抽出來:“你昨夜為什麼會那樣問我?”
他眼波終於向她飄來,問出的話卻叫無憂險些咯了血:“我問了什麼?”
“就是……就是問我,是不是還感到孤獨……”昨天夜裡聽他問著,只是淺淺一語就戳進了她的心裡,這時反問出來,就覺得彆扭,可能有些話真得講究時宜。
“我問過嗎?”他嘴角微勾,眼裡浮了絲戲謔。
無憂頓時噎住,臉上瞬間漲得通紅。
就象個男孩向那個女孩說了情綿綿的話來表白,當時女還暈頭轉向中沒想著一錘子將這事敲死,等清醒了想起來,反問男孩,人家卻不認賬了。
雖然這個比喻用在他們之間,不太合適,但無憂覺得這種感覺卻是極對的,就如她現在的心情。
他們之間固然不是那麼層關係,但昨天他的表現,確實象是象她表露了心跡。
無憂有些惱羞成怒的將卷砸回到他身上:“你夢遊嗎?”
他低頭悶笑,她臉上越加崩不住,轉身要撤。
“當我什麼也沒問。”
他握了她的手腕,將她拽了回去。
她跌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窩在那方狐狸毛裡。
他低頭看向她的眼,眸色有片刻的黯沉,忙將視線錯開:“你別怪王妃,她疏遠你,並非真心。”語調輕柔如三月暖陽。
無憂窩在他身邊不動,原來那些感覺並非無中生有,臉上怒意瞬間褪去,心裡生出說不出的失落,悠悠問道:“你說人生下來,是不是就得被母親疏離?直到死……”
“無憂。”
微涼的手掌貼上她的臉龐,將她的臉扳了過去,她抬眼,望進他黑不見底的眼,眼底深處有一抹平時難見的心疼。
無憂一愣之後,迷失在那雙幽黑的眸子裡,呼吸不得。
“你怎麼會這麼想?”他鎖著她的眼,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細嫩如白如蘭的臉頰:“別這麼看王妃,她是天下最好的母親。”
。無憂黑白分明的大眼裡慢慢凝了淚。
自記事起,便沒看過母親正眼看她,在她開始想知道世間許多事,開始對些事情渴望的時候,給她的卻是一杯毒酒,到死也沒來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