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我一無所有。
我起來找飲用水,「找水優先。」拉克里斯教過我,「其他的東西缺個幾天無妨。」我觀察地勢,循著一些動物的足跡走。我在一些樺樹間找到山泉彙集的小池時,可以看到樹後方的天際泛紫,逐漸進入黃昏。我雖然很渴,還是很小心,只喝了一小口。
接著,我從樹洞與樹蓬收集乾柴,設了一個簡單的陷阱,找到好幾株母葉草,把它的汁液塗抹在破皮流血的手指上,那刺痛感幫我轉移了注意力,不再去想手指是怎麼受傷的。
等候汁液變干時,我第一次隨意地環顧四周,橡樹與樺樹爭搶著生長空間,樹蓬下的枝幹形成多樣的光影,一條小水道從池子流出,流過一些石頭,往東而去。這景緻可能看起來很美,但我沒去注意,我沒法注意。對我來說,樹木幫我遮風避雨,矮樹叢是養分來源,池子反射著月光,只讓我想起我很渴。
池邊也有一塊很大的方石,如果是在幾天前,我會認出那就是灰石,現在我只覺得睡覺時可以靠著它,剛好可以幫我擋風。
穿過樹蓬,我看到星星出來了,那表示我從開始找水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既然那水喝了沒事,我判斷那應該是安全的,所以又好好地喝了許多。
喝了水後,沒讓我覺得更清醒,反倒讓我發覺自己有多餓。我坐在池邊的石頭上,從母葉草的梗拔下葉子,吃了一片。吃起來粗粗的,好像紙片,味道苦澀。我把其他葉子也吃了,還是很餓,我又喝了一些水,便躺下來睡覺,即便那石頭又冰又硬,至少我裝作不在乎。
◇◇◇◇
醒來後,我喝了一些水,去檢查我設的陷阱。當我看到有一隻兔子線上繩裡掙扎時,我很訝異。我取出小刀,記得拉克里斯教過我如何宰殺兔子,但我又想到血,以及血流到手上的感覺,我感到一陣噁心,吐了出來。我割開線繩,放走兔子,走回池邊。
我又喝了一些水,坐在石頭上,覺得有點頭暈,心想會不會是因為太餓了。
過了一會兒,我的腦袋清醒了,責怪自己的愚蠢。我發現一棵枯木上長了架狀菌,便摘下菌菇,拿到池裡清洗了一下,吃那些菌菇裹腹。那口感沙沙的,味如泥土,但我還是把能找到的菌菇都吃下肚了。
我又放置了一個可以殺死動物的新陷阱,接著,我聞到空氣中有股即將下雨的味道,便返回灰石,設法為魯特琴做個遮蔽。
第十九章 指與弦
一開始,我幾乎就像機器人一樣,不加思索地做著一些動作,只為了繼續活下來。
我吃下逮到的第二隻兔子,也吃下第三隻。我發現一片長滿野草莓的地方,也四處挖掘根莖類。第四天結束時,我已經有生存下去所需要的一切:石頭堆起的火坑、魯特琴的遮蔽處。我甚至儲備了一小堆的食糧,以備不時之需。
我還有一項我不需要的東西:時間。我打理好當下的需求後,發現自己無事可做,我想就是這個時候,大腦有一小部分慢慢地甦醒了。
不過,別誤會,我依舊不是原來的我,至少和一旬之前的我不是同一個人。我做每件事都是全心投入,讓自己沒有心思去想起過往。
我愈來愈瘦,衣衫襤褸,睡時任憑日曬雨淋,躺在柔軟的草地、潮溼的泥土或尖石上,卻毫不在意。只有在下雨時,我才會注意到周遭的一切,因為下雨我就無法拿出魯特琴彈奏,令我格外難過。
我當然彈了魯特琴,那是我唯一的慰藉。
第一個月結束時,我的手指長出硬石般的厚繭,我可以一彈就彈好幾個小時,憑記憶重複彈奏所有的歌曲。我也彈一些依稀記得的曲子,儘可能填補忘掉的那些部分。
最後,我已經可以從醒來一直彈到入睡。後來我不再彈已知的曲子,開始自編自彈。我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