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眼睛嗯了一下,繼續看電視。
我媽說,這孩子,怎麼不拿生薑糖招待客人。
生薑糖是我們這邊過年時要弄的一種特產,有點辣。家家戶戶正月前都會找專門的師傅去打一點,過年時拿出來招待客人。好像在外面都沒有賣。(我私底下認為是口味太怪沒人要,缺乏消費市場。)
我咿咿呀呀,含混不清的說,他不喜歡吃。
蕭然頭從沙發後面伸過來,手心放著巧克力,對媽媽笑,說:“她喜歡吃。”
我看看他,不動也不說話。他笑,撕開了包裝,把巧克力遞到我嘴邊,我想了想,舌頭一伸,捲了進去。
對得起它的廣告詞,絲般順滑。
爸爸應經擺好了棋招呼他:“蕭然,過來,咱倆殺一盤。昨天是失誤。”
我伸手推他,輕聲道:“去吧,最好徹底斷了他的棋癮。”
我把加菲貓從櫃子裡翻出來。媽說,她洗過了,這隻貓可真肥。我呵呵的抱著貓笑,那當然,不然怎麼叫加“肥”貓。
蕭然放下一顆棋子,頭也不抬,毫不客氣的打擊,那加的一個肥是你自己吧。
我立刻大叫,媽,有人說你女兒胖,今天的排骨湯我不喝了。
我媽扎著圍裙從廚房裡出來,手裡還拿著鍋鏟上下揮舞,哪個哪個,敢說我女兒胖。——老任,別甩手當掌櫃,進來給我剝蒜。
我們家是大事我爸作主,小事我媽說了算。當然,我家也沒什麼大事。
已經被逼得彈盡糧絕的任家大家長趁機亂了棋局,對蕭然作提攜後輩狀,不錯不錯,小孩子下棋有些靈氣,而且隱隱有大將之風。
當然有大將之風。誰禁得起你一臭棋簍子三兩步就悔棋。
我搓著鼻子抱我的加菲貓。
蕭然走到我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笑著問:“聽說你還打電話回家哭鼻子了。”
我大驚,這都什麼爹媽啊,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嗎。
今晚的排骨我一塊也不給他們留。
“很冷麼?”他抓起我的手看,“這裡,是不是生過凍瘡?”
“完了,這麼明顯。我可是近兩個月沒沾過醬油,怎麼還是留疤了。腳上有也就算了,手上多難看啊。”當年林風向我推薦的那個去疤精華油是什麼牌子的,貴不貴,我要不要考慮訛他送我一瓶,就當是老朋友久別重逢的見面禮。
“你到底那還沒有生凍瘡?”
“該生的都生了。我跟你說,你不知道,我們學校的人有多誇張,對門的宿舍有個女生膝蓋上也生了凍瘡!我們都說她肯定是靜脈淤血,血流不暢。”
“聽你這口氣,你還挺得意的?一步不看著都不行,這麼大的人愣把自己整成什麼樣了。”蕭然的眉毛糾結成一團。不得了了,在我家的地盤上也敢衝我吼。我剛想吼回去,一看廚房門關的挺嚴,保不準動起武力來我爹媽就看不見。人在自家屋簷下也得低頭。
“別介別介,哥哥你別生氣。咱容易啊咱,你不知道Y有多冷,我們宿舍又在北邊。整個就是冰窟。我想生凍瘡啊?這不是為生活所迫沒辦法嘛。”
“申請換個宿舍好不好?”他的眼睫毛可真長,借一半給我多好。
“不要。”我搖頭,聲音低了下去,“那個學校,唯一欣慰的就是有三個很好的舍友了。”我到最後連飯都快吃不上了,有犯犟自虐不肯跟爸媽開口要錢,是她們一頓頓的救濟我。什麼也不說,直接輪流找理由請我吃飯。
“為什麼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我怔住,愣愣的看著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別開臉,眼睛落在窗外。
電視正開著,電影頻道里加菲貓正看著窗外的那隻在冰天雪地裡瑟縮的倒黴狗,它說;“歐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