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倒陰陽,至少還能為這個生平最討厭的朋友安排好後事,動法行運時候心咒已轉,命一對珠胎小鬼立刻趕赴陰陽司,去請人上來。不能是小鬼差妖霧那種角色,非得花、尤兩位大判之一不可。
兩人暫時都不得脫身,顧小君上來了。
蘇景點點頭,伸手指了指騷人:“戚東來將赴幽冥”
化未說完,顧小君猛一驚:“他是戚東來?”
“騷戚”虛弱以極。有氣無力,騷人奮力糾正著,怕是今生此世最後一次糾正了,他認真得很。
蘇景繼續道:“你若做不了主,就請尤大人來說話。”
做什麼主?主什麼事?蘇景未說,但顧小君明白,應道:“遊魂發落,須得依律,我的確做不了主,不過你放心,他不是普通遊魂,褫衍海營救陰司主官、西仙亭維護輪迴安穩,他都立下大功,功勞簿上有他名字”說著,顧小君俯身,對著戚東來微笑道:“此去幽冥披紅掛綵,受萬鬼膜拜、受百官敬禮,待會我們下去、享福去!”
對身後事,戚東來似是不怎麼在意,他眼中只有濃濃黑暗,看不到顧小君的笑容,是以未做回應,口中的話是對蘇景說的:“莫耶時和你說過,靈犀領悟的莫名其妙,造化入手的莫名其妙現在倒是大概明白了,原來是時候到了,不悟不行時候到了啊,該做第二件事了。”
兩件事,哭三次的第二件事,師尊囑託:照顧好師弟。
戚東來的話全無道理可言,蘇景無以應。顧小君未離開,分神一道傳訊幽冥中的接引鬼官,擺排場、結華彩,準備隆重相迎一位要緊人物入幽冥!
多少年了。就連陰司鬼官都不記得多少年未動用這等排場了。
花青花說過,陰司並非無情地,只因鐵律繞不開!
律允時再看幽冥情意
戚東來突生急變,天魔宗上下無一人過來相探。從老魔到小徒人人都在全神關注蚩秀與莫名老道的惡戰。關注則已,可是戚東來這邊鬧出的動靜不算小,同門又怎會不知。
都知,但仍無人過來探望,偶爾幾道目光望過來,內中仍是說不出的厭惡,嫌他連死都不會挑時候,此刻魔君與仇敵交戰正酣,誰有心思來管他。
蘇景只覺堵心,無以言喻地堵心。而堵心之下便是怒火衝騰,向魔宗!
眼睛看不到了,身體幾乎再難動彈,戚東來卻能領受蘇景的情緒,似笑言卻更無奈:“不必動怒。憎厭足夠、不要憐憫,我自己選的,正正好。”
話說到此,前方戰場情勢突變,岐鳴子長劍七轉,便如溪路七曲,折折相連扣扣相繞,而七曲過崎嶇過,當‘溪路’重新平坦、當‘溪水’再度從容時,滿天魔焰盡數散去!
何止黑色火焰,就連乾坤中的血紅顏色、血腥味道也消散一空,劍七曲,轉出的是一片風輕雲淡。
至此,即便才剛入門三個月的小小魔徒也能看出來了,魔君必敗無疑!
己身化乾坤,乾坤為劍所奪即是身魄為敵所攝,自有什麼本領也施展不來,只剩死路一條。
但‘風輕雲淡’僅在瞬瞬,天穹間突然響起狂笑如雷,蚩秀所化乾坤劇烈搖晃開來,天急縮地崩裂,一柄燦金巨斧就在這場天搖地動中憑空躍出,向著岐鳴子當頭斬下!
世界崩巨斧現。這是蚩秀最後的手段,天魔解血、自損一命只求與敵同歸於盡。
自從入戰,岐鳴子的目光一直平靜黯淡。無喜無怒,直到此刻老道的雙眼終於明亮起來。低低叱喝一聲‘疾’,長劍脫手去,化流光直射巨斧。
寒光如電,劍斧交擊,崩出千盞火星,盞盞火星飛散去盡數化作雷霆綻裂,強光蟄目如蜂針蠍刺。觀戰的天魔弟子只覺雙目巨痛,猝不及防下口中怒吼連連、本能舉手遮目,就只有蘇景能看得清:巨斧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