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
杜涼夜心裡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來找她,臉上卻浮起溫柔的笑意,但不知道怎麼的,笑容裡格外有股悲哀的意味。
兩人並肩向前走,她走在他的身邊,心裡空蕩蕩的,明知道幸福離自己一尺之遙,觸手可及,可是她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像流水一樣的淌過去。她知道他的心意,他也知道她的,可是他們這兩份一模一樣的心意,無論如何也匯不到一處,擰成一個共同的結。
她恍恍惚惚的,不知怎麼忽然想起昨日下午在鳳翔客棧聽到那句話,心裡更加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的風流不羈,她是一早就知道的,卻從不曾有幸聽過他的幾句俏皮話,他若是天性木訥也就罷了,偏偏在別的女人跟前巧舌如簧,天花亂墜——真是遺憾啊!今生大概都沒有機會了吧!
杜涼夜不無悵惘地想。
“怎麼不說話?”慕容秋水伸手去握她的手,出乎意料的熱,頓時驚呼一聲:“這麼燙?生病了嗎?”說著又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她急忙偏頭躲過,這個舉動叫他一怔:“怎麼?”
杜涼夜盯牢他的眼睛,靜默不語,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問道:“出什麼事了?”
她忽然笑起來,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現在要和你一起離開洛陽,你同意嗎?”
慕容秋水看著她,沉默好一會兒,終於垂下眼睫,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影。杜涼夜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仍然不死心——這好像是女人的通病,但在她身上表現得尤為明顯。
“假如曲瀾死了,你會不會……”
“涼夜,這不是遊戲。”慕容秋水忍不住打斷她,“不是誰想玩就玩,不想玩就能退出的。”他停頓一下,終於還是補充一句:“還有,請不要在我面前咒我的師傅,我看待他的生命,勝過我自己。”
杜涼夜不語,眸中漸有瀅光流轉,似乎要哭了,但她竭力控制著。
慕容秋水的心裡又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逼仄感,呼吸艱難。於是,他不得不轉過身去,不再看她一眼。
然後,他聽見杜涼夜清絕的聲音:“慕容秋水,我會親手殺了你!”
他靜默一下,遂後有一絲溫柔的笑意爬上眼角:“求之不得!”
杜涼夜伸臂自身後抱住他,將臉貼在他溫暖寬厚的背上。慕容秋水握著她的手。誰也沒有說話。她的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跌落在他的絲質長袍上,來不及洇開,便無聲地滑落下去,摔得粉碎。
慕容秋水的心也跟著碎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一分為二,那種疼痛的感覺鋒利而清晰,從裡到外,徹徹底底的撕裂了他。有那麼一個短暫的瞬間,他想:算了吧,管它什麼反清復明,統統見鬼去吧。
他剛剛張開口,杜涼夜已經放開了他:“我得走了。”
她說完就飛快的消失了,幾乎像是逃命。
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將一切都告訴給他。但他們之間的愛情,是他決意要放棄的,他都不要的東西,她也絕不會撿起來。這世上縱有一個人是知道她,懂得她的,可最終也不能夠是她的。命運不允許她忠於愛情,那麼她將忠於自己,做一個心狠手辣,言出必行的人。
只是,為什麼她的心,那麼那麼的疼?
第十章(下)
慕容秋水的一口血全噴在了青灰色的牆壁上,四濺開來,像一朵絕望的薔薇。
他知道杜涼夜的眼淚意味著什麼。
三年前,她本有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連根拔起,但她沒有。此後她銷聲匿跡,音訊全無,現在突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說明事情已經到了破釜沉舟魚死網破的境地,沒有一絲一毫的退路了。
這世上有一些事情原是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