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牽著馬,見她探出腦袋,“符姐姐想下來透氣麼?”
柳扶微拎著水壺下馬車,問戈平:“這湖泊為什麼名叫‘鬼見愁’呢?莫非是因為很多人不知進山之法,強行踏足所以一失足成千古恨?”
卻見支洲翻身下馬,“縱然能夠等到退潮,若無領路之人,也未必能渡過此湖。”
他下巴微揚,一副等著爾等詢問的姿態,柳扶微想起他對太孫殿下那一副討人嫌的模樣,才不理會他,自顧往湖岸踱去。
支洲:“……”
這一大片水泊,滿目清涼,水聲潺潺,與山林鳥啼互相籌答,別有一番意趣。
她蹲在湖邊接了一會兒子水,不時用餘光覷向太孫殿下那頭,奈何他和蘭遇始終未下馬車,不知又窩在裡頭竊竊私語什麼了。
不會又在討論如何試探自己吧?
柳扶微忍不住想偷聽聽牆角。
她悄然瞄了瞄,見眾人各自忙活,便放下水壺,裝作捧水洗臉的姿態。可出發前梳了個側辮,只得一手託辮,一手撐著岸邊岩石,正要將臉慢慢浸入,忽聽身後有人道:“符姑娘?”
她驚得一哆嗦,手一滑,眼見整個人就要栽入水中。
下一刻,但覺頭皮一緊,有人拽住了她……的辮子。
“……”
這一拉,人是堪堪拉住,眼淚簡直都要飈出來。
柳扶微一轉頭,看清來人,扶著自己的後腦勺。
正是司照。他手裡持著水壺,見她栽倒,想拉她一把,奈何眼神不好沒拉準,微微歉然:“我非存心。”
柳扶微沒好氣又不好撒氣道:“您是太孫殿下,自然不是存心的。”
司照本想說“姑娘你為何像要撲到水裡”,聞言,倏地一怔。
柳扶微對上他似感困惑的目光,這才想起剛剛那一句忘記隱藏口音了,不覺心虛嚥了咽口水:“殿、殿下找我有何事啊……”
司照未答,朝前踏了一步。
柳扶微警覺地退了一步。
溫煦的太孫殿下難得無禮的截住了她的話頭,一字一頓問:“敢問姑娘,貴姓?”
貴姓?
方才不還叫我符姑娘?
話就要脫口,只一瞬,柳扶微回過味來——不對,他這麼問,莫不是已經瞧出自己身份作偽?按理說他也不認識符小姐,還是,他看出自己的身上有蘭遇的情根?
她不敢輕易作答,索性佯作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啊?”
常理來說他這時該解釋一下自己何故有此一問了。
怎知太孫殿下視線不移,並極有耐心重複了一次:“姑娘貴姓?”
本著說多錯多的原則,她答:“符。”
“哪個扶?”他的聲音低且輕,“扶柳之扶?”
柳扶微心頭狠狠一跳。
“扶”雖也可作姓,卻是稀罕姓,同樣的發音常人都會理所當然認作是“符”。
太孫殿下這般問法,還格外添了個“柳”字……莫、莫非,他竟認出她來了?
不能吧,他明明看不見人啊……哪露餡了?
並非是柳扶微露餡。
誠然司照也不算認出她來。
他只是一剎那間,從眼前這位姑娘的語調中,聽出了一種頗為耳熟的腔調。
那夜,少女也是這般漫不經心裡藏著小脾氣,對他道:“你可是神廟的法師,哪能有失。”
僅憑這麼一句,司照都自覺荒唐,但這姑娘亦是長安人氏,且是戈平從袖羅島救來的,此間蹤跡似有相似之處,心念一起,這便問出了口。
柳扶微愣愣對上了他的眼,一時失措難掩。
倘若司照能看到她的異色,當是能察覺到什麼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