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斯德立克的話愈說愈快了,似乎他感到能對一個富有同情心的聽者傾訴心中的一切,給予他莫大的慰藉。這種反應,白羅以前也會注意到而且經常加以鼓勵。
&ldo;你從未為自己打算才回來的?&rdo;
芮斯德立克非常肯定地搖了搖頭。&ldo;沒有。你知道,我一直過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命中註定的生活。我從南非跑到東非。在事業方面,我作得很發達,凡是我經手的,都會賺錢;有時與人合夥經營,有時自己處理,都非常成功。我時常去叢林中旅行,這才是我始終追求的人生。我天性是個戶外生活的人,也許正因為如此,我與前妻結婚之後,感到陷入牢籠被捆住了。我受不了,我要享受我的一份自由,我不願意回到這邊拘泥的生活方式。&rdo;
&ldo;可是你終究是回來了?&rdo;
芮斯德立克嘆了一口氣說:&ldo;是的,我還是回來了。唉,我想,是上了年紀了。此外,也因為我與另外一個人作了一筆很好的生意。我們獲得一項利潤可能極高的專利,這需要在倫敦商洽。本來可以請我哥哥代辦的,可是他又故世了。不過我仍是這家公司的股東,我願意的話,我仍然可以回去自己經營。這是我第一次想這麼作,我指的是重返都市生活。&rdo;
&ldo;也許你夫人‐‐你現在的太太‐‐&rdo;
&ldo;不錯,我懂你心裡想的。我與瑪麗結婚就在我哥哥去世前一、兩月的時候。瑪麗出生在南非,但是她來過英國幾次,很喜歡這裡的生活,特別喜歡有一個英國式的花園!
&ldo;我自己嗎?也是頭一次感到也許我會習慣英國的生活的。我也想到了諾瑪。她母親兩年之前去世。我跟瑪麗談過,她也很願意照顧諾瑪,使我女兒有個家。看起來,一切都會很美好,因此‐‐&rdo;他露出一絲苦笑:&ldo;因此我就回來了。&rdo;
白羅看了看懸掛在芮斯德立克後面的畫像。這裡的光線比鄉間他們宅子裡要好,一眼就可以看出畫的是此刻坐在辦公桌前的這個人;五官十分特殊,突出的下巴,玩世不恭的眉,與頭部擺出的姿勢,只是坐在椅子上的這個人卻缺少一股畫像中具有的氣質‐‐青春!
白羅腦海中又湧起另一股思潮。芮斯德立克為什麼把這幅畫像自鄉間移到倫敦的辦公室來了呢?他與他夫人的畫像是一幅,在同時由當年一位極富盛名專繪人像的畫家所畫的。白羅想,按理說,這兩幅畫像應該依原來的構想,配在一塊兒懸掛在一處才合道理啊。然而,芮斯德立克卻把自己的畫像移到自己的辦公室來了,這是否基於他的虛榮心作祟呢‐‐為了表現自己是個都市人,本城頗有聲望的顯要人士?然而他又是個在蠻荒地區度過長期生活的人,何況他自己也聲稱喜歡蠻荒生活的。要不然,他就是要隨時提醒自己,他如今是個都市人物了。他是否感到自己需要加強這種形象呢。
&ldo;或許,當然了,&rdo;白羅心中想道:&ldo;這全然出於虛榮心!&rdo;
&ldo;即令我自己,&rdo;白羅以一種頗不尋常的謙虛在心頭對自己說道:&ldo;偶爾連我自己也禁不住虛榮心的發作的。&rdo;
這一陣兩人均未覺察到的沉寂,終於被芮斯德立克稍帶歉然的話語打破了。
&ldo;請千萬原諒我,白羅先生。似乎我談了半天我的生活已令你嫌煩了。&rdo;
&ldo;那裡的話,芮斯德立克先生。其實你所談的你的生活,也無非僅限於可能影響到你女兒的事情而已。你十分擔心你的女兒,可是我想你還沒告訴我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