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殊同一怔之下頷首:“幾位軍醫都說她並無大礙。臣憂心,她會否在袖羅教期間也被種過心種一類的邪物,青澤隕身她也受傷,此等傷害尋常醫者難以看出,需得請國師府……”
司照站起身:“我去看看。”
左殊同身形一頓。
卓然也愣了一下,道:“現在?殿下,您傷勢未愈,若出府衙,需得……”
“不必告知任何人。”司照道:“煩請左少卿帶我去見令妹,現在。”
柳扶微昏迷後一直住在驛館中。
州府府衙離驛館不算遠,為免人注意,左殊同令卓然找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一到館中,兩人三步並作兩步直入她所居的客臥,剛遣下跟旁伺候的人,司照即搭上她的腕。
左殊同看出太孫殿下的凝重之色,道:“如何?”
司照稍稍撤指,開口道:“左少卿可否迴避片刻?”
左殊同嗅覺敏銳:“有何不便之處,殿下儘可言明。”
司照沉吟道:“既然不便,如何言明?”
既無前因,亦無後果,左殊同自不會輕易鬆口:“殿下至少應該告訴我她的病況。”
司照緩緩站起身,看向左殊同:“去年,柳小姐在被袖羅教劫走之前,是否中過換命之術?”
左殊同瞳仁驟然一縮:“是,殿下從何……”
“更多的,恕我無可奉告。你若想救她,務必迴避,期間若有擅闖者,需攔下。”
屋內的燭火熄了一盞,左殊同的目光在她那張蒼白的面龐上停留片刻,抬手施了一禮,道:“臣就在門外。”
旋即邁步而出,穩穩帶上門。
司照坐回床邊,掏出袖中脈望,慢慢接近她的身。
但看脈望如死水微瀾一般泛出淡藍的色澤,再探她脈息,多了生機。
司照溫眸頓時泛出一抹驚色。
當日在神廟,他猜到過她口中的那個換命者就是她自己。認出她後,他不是沒探過她脈息,當時未察覺到有什麼不妥之處,便以為換命之事並未患及她性命。
如今看來,是脈望之故。
司照一時舉棋不定。
脈望之力固然無窮,確是禍世之靈力。對於她而言,縱然戴上時一時能夠續命,卻會一點一點侵蝕她的意志,削薄她的命格,屆時她神魂為之取代,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更別說,國師府的人將至,若把脈望戴回她身上,焉能不被察覺?
可若不戴……命在旦夕。
搭著她手腕的掌心不由地收緊,柳扶微好似吃痛地一蹙眉。
他下意識收手,道:“柳小姐?”
但她依舊未醒,只含糊呢喃了一句,不知夢見了什麼。
屋內昏燈將明將滅,如同她呼吸,如同他心跳。
司照只靜半刻,摘下腕間“一念菩提珠”,搭於左手,右手則交握住她的左手。
她的手修長白皙,十指尖尖帶著珠澤,握在手中很是柔軟。
若她人還清醒著,怕是不會這般安靜。
也只是一個閃念。
司照左手食指中指攏並,闔眸念道:“以我功德力,如來加持力,及以法界力,普供養而住。”
床帳憑空生風,一簇極淡的紅光自他眉心生出。
他想起三年前初入神廟,七葉大師曾道:“此道修行,所攢功德,可贖你將犯之罪。”
那時,他並不知自己將犯何罪。
漫漫阿鼻道,他孤獨一人,日復一日除惡靈、救生靈,攢下三千功德。
他始終不曉為何而攢。
“以我功德,供於汝身。”
紅光宛如一條血線蜿蜒而下,自他掌心流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