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就讓人絕望。
而看著李無憂的意思.
很顯然,初七為了救他,在徹底油盡燈枯的情況下,還能出一次殺劍,幾乎是將自己三十年來的一切,都用盡了。
當她從高天墜下的那一刻,
便昭示了她的生命,似乎就這樣走到了盡頭。
本來還有挽救的可能。
但因為自己,這個‘可能’幾乎已經斷送了。
自己‘利用’了她整整一輩子。
捫心自問,洛景怎麼能直視她躺在棺槨裡的樣子?
一時間,他甚至側過了頭,不敢去看。
直到————
李茯苓的鬼仙身,捏著一枚‘嶗山法印’,懦懦的靠了過來。
她的身畔,還有波動著魂體,一臉茫然,似乎失去了信念與支柱,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的陸今朝,以及鍾神妙。
神清宮的小公主,聽到了洛景與李無憂的對話。
她想起了方才滿身是血的初七,向天問劍,斬掉了六百鬼仙皆燃盡,都沒有鎮住的‘父親’李重陽,巴掌大的小臉上一片蒼白,早已不在的心臟,傳來陣陣抽疼。
她想流眼淚,卻已經不知道淚水敢怎麼流淌了。
不過
當李茯苓聽到了最為關鍵的資訊後。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黯淡的眸子閃了一下,在洛景與李無憂相繼沉默之後,突然慢慢的開口:
“小師兄。”
“或許.”
“剛剛的大姐姐.”
“並不是活不過來。”
生與死的界限,相互交錯之地。
黑白二色,充斥此間。
未著衣裳的初七,身姿玲瓏有致。
她靜靜的躺在一條冰冷的河水之中,彷彿一位溺水之人,即使拼盡全力,也不能動彈分毫。
無邊弱水,黑漆漆的,似乎是要將她吞沒。
此時初七平躺著,一頭白髮被幽泉浸透、打溼,如同海藻一樣虛浮散亂。
她看著毫無顏色的上方,眼神平靜,好像是已經預料到了自己即將面臨的結局。
寒冷的水,淹沒了她足以傾倒眾生的嬌軀。
在她的身體周圍,有著一株又一株妖冶的彼岸花,散發著赤紅的華彩,在她的身邊瘋狂生長著
漸漸的,花團錦簇。
似乎當這一株株的彼岸花將她徹底淹沒,當深不見底的忘川幽泉,徹底覆蓋她的嬌軀之後。
便代表著,她連存在於這片無間之地的最後資格,都將被徹底剝奪而去。
到時候.
普天之下,再無‘初七’。
初七面上無神,如同一朵凋零的花瓣,正在面臨終焉的謝幕。
那一劍,斬去了她最後的‘生機’。
但她卻對今日的所作所為,毫不後悔。
時光似乎倒流著,回到了那佈滿刺骨寒意的大雪山上。
那一身黑色大氅的人影,漸行漸遠,遠到她度過了整整八百年的光陰歲月,都沒有抓住那衣袖一角。
她最後的‘人性’,永遠的留在了那一天。
“不過.”
“已經沒有遺憾了”
“畢竟,我們已經再次見過面了。”
嬌嫩的嘴唇蠕動著,有弱水灌入此時,甚至比之凡人都要更加脆弱的初七口中,叫她猛地咳了咳,但依舊沒有停下。
她喘了喘氣,笑了。
眉眼嬌俏著,就連那淡淡的劍痕,似乎都無法遮掩那種‘美’。
一時間,連她自己都有些怔然,想要抬起手臂,去摸一摸自己的臉,可惜卻動彈不得,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