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喝藥,每次喝上一碗總需我千哄萬哄,還必須在喝完之後吃上一大把蜜餞;尤其是他在讀書的時候……”
澹臺道齊絮絮說著,不知怎麼,雖然回憶起了往事,但他的內心深處卻沒有那麼甜蜜,也並非仇恨,而是悵然若失,直到很久以後,感覺到心情已經恢復了古井無波,澹臺道齊忽然間就對自己有些厭倦,他自嘲地淡淡道:“原來我真的是已經老了,只有行將就木的老傢伙才會經常回憶以前的事情。”師映川忙道:“您可沒老,這樣子和年輕人哪有什麼差別?更別說一旦進入宗師之境,往往壽命就會延長許多……”
澹臺道齊見少年一副認真的表情,禁不住低聲笑了起來,自己此刻這樣的兒女情長之態,究竟有多少年沒有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出來了?然而如此一笑之後,卻又有無盡的思念湧上心頭,作為曾經相處多年的情侶,他對藏無真天然就有一種感應,那是冥冥之中的直覺,雖然他不清楚藏無真現在究竟是在哪裡,但他能夠感覺得到,對方一定正在通往向自己靠近的路上,而他也相信,藏無真同樣也具有這種直覺。
夜色漸濃,師映川也有些倦了,他走向季玄嬰坐著的地方,發現對方已經倚樹而眠,顯然是已經睡得熟了,師映川見狀,躡手躡腳地走近,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吵到季玄嬰,只是脫下了身上的外衣,給對方蓋在身上,然後在旁邊盤膝坐下,開始運功調息,一時間只聽見身旁季玄嬰均勻輕淺的呼吸聲,伴和著草叢中的蟲鳴,彷彿陷入了一片無邊的寂靜。
此時遠隔不知多少路程之外,一人一馬正在林中趕路,男子青衣如松,神情平靜,他座下的馬兒顯然有些乏了,走路的時候步子緩慢,男子似乎並不在意的樣子,也不鞭促,只任這馬在林中走著,天上月光星光燦爛,並不存在視物不清的因素。
不知走了多久,漸漸的,白馬已經快走出了這片樹林,然而就在這時,馬背上的男子卻突然間生出一絲感應,他微微凝目,一手拉緊了韁繩,讓馬停了下來,以他宗師級的修為,已經發現此處有人正在靠近,男子眼神微動,看那樣子,似乎感覺到了來者的身份,與此同時,只聽一個聲音道:“……真郎,多年不見,可是無恙麼?”
人未至,聲已聞,這聲音清脆低柔,極是好聽,只聽著這一把好嗓子,就能讓人立刻在腦海裡憑空想象出一個容貌姣好的美麗女子,不過這聲線卻淡淡輕恬,沒有過多的柔軟,反而帶著一絲隱約的剛強,聽上去就覺得此人不會是一名纖纖弱質的柔弱女子。
與這聲音幾乎同時而來的還有那一陣香風,像是清甜的花香,此時夜風徐徐,蟲鳴唧唧,只見月光下先是兩道長長的雪白飄帶隨風輕擺如柳,是女性臂上纏著的披帛,就好似兩道會自主流動的水波,柔美飄逸無比,緊接著,有人飄然而至,彷彿馭風飛來一樣,此人身披櫻色的連珠絲織外衫,長裙繡遍鳳紋,腰間流蘇依依,玉臂之上纏著披帛,飄帶如煙如紗飛動,繚繞在身周,整個人簡直就似佛教之中的飛天一般,長髮高高盤結,面上覆著輕紗,雖然看不見面貌究竟如何,卻掩不住天然丰姿,只是一現身而已,就讓這夜晚都彷彿被照亮了,不經意間就已豔冠群芳。
藏無真見了來者,眼中如清風般閃過一絲微芒,他注目於對方,聽不出語氣喜怒地淡淡道:“……原來是你。”女子露在面紗外的一對明眸璨如寒星,又彷彿有煙氣流轉掩映,不可揣度,她抬起纖纖素手撫了撫髮髻,舉手投足之間儀態灑脫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