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您這不眠不休的,就是鋼筋鐵打的身子也……”
司照道:“宮中可有異動?”
“暫無……”
無字甫一落下,有人來稟:“宮中來了口諭,聖人召殿下入紫宸殿。”
司照眉目一肅,即刻更衣入宮。
深夜召他覲見,難道是皇叔對皇爺爺下手?
但宮中自有重重守衛,國師亦如影隨形,理應不會有事。
司照一件一件覆盤,唯恐不夠周全。
行至半途,想起聖人召見一貫是令姚少監來傳口諭,便停下車駕,令衛嶺去查來傳旨的小內侍。
果不其然,小內侍立刻慌神抵抗,衣料一掀開,身上亦有被業火灼傷過的痕跡。
衛嶺一時錯愕:“又是一個被神燈索取過代價的人……”
一股不祥之感剎那間兜上心頭,司照急聲道:“速回承儀殿!”
柳扶微是被屋簷下經幡拂動的聲音吵醒的。
殿內的燈燭不知何時熄滅,她掀開床簾,自然而然地望向窗戶。
屋簷下的燈籠本該是紅色的,但窗欞漏出外頭的光卻泛著幽藍。
她陡然坐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窗上的光暈慢慢擴大,由遠及近,直到窗紙上清晰地浮現出一個巴掌大小、鏤雕敷彩的……皮影?
那皮影先是腦袋軲轆了一圈,接著四肢不大協調地溜溜轉起來,好容易才定住,垂直地抬腕,做了兩下敲門的動作,“篤篤”——當真有叩窗聲傳入屋中。
不輕不重,規律得像個和尚在敲木魚,那皮影裙裾華彩,雲髻高聳,似是深宮婦人裝束。
柳扶微頭皮瞬間麻了半邊:這和席芳同她約定的暗號不同。
沒等到回應,叩擊聲又變了節奏,一起一伏,
() 一息一頓,配上那皮影美人拭淚的動作,盡顯出閨閣女子的哀愁與思愁。
柳扶微回頭看了另一邊殿門的方向——外頭站崗的左右衛毫無察覺,也就是說,動靜只有她能聽到。
這不速之客是奔著她來的!
席芳說過,尋常的鬼魂在陽間行走沒有實體,除非藉助倀鬼、邪祟之力,通常情況下若聽見、看見什麼奇怪的事物,不要看它、不要和它說話,轉頭就跑即可。
但她並沒有挪開目光,對鬼怪天然的恐懼還是讓她僵坐了好一會兒,片刻後穿上圓領袍,套好雲頭履,不忘將那條金蓮鐐銬回腳踝上,踱到窗邊。
窗外的東西察覺到有人走來,總算停下,下一刻發了聲,口音生澀且空洞:“你是被皇太孫囚在這裡的太孫妃嗎?”
司照撞開寢門時,窗門大開,金欄斷裂,飄蕩的床帳後已空無一人。
“怎麼會?”衛嶺氣喘吁吁趕上來,怒叱守衛們,“太孫妃呢?一個大活人都看不好麼!”
承儀殿守衛紛紛跪下,只道不曾見太孫妃出來,聽到響動時已就不見了人云雲。可前院後園皆沒有更多異動,人就跟憑空消失了一般。
司照單手捏訣,一線牽的紅光遽然亮起,倏然湮滅,之後再無動靜。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微微還可以用縛仙索同他對換。
他回過頭,忽然間發現床榻邊衣掛上的衣袍少了一件,鞋也少了一雙。
捏訣的手頓在半空,脊背流下一股冷汗。
劫匪是不可能給人穿鞋的。
除非……是她自願。
柳扶微抱著膝蓋坐在一個轎輦中。。
確切地說這玩意兒不能算轎輦,而是一個上下左右八面一扇窗都沒有的封閉式空間,加上空氣中瀰漫著的楠木味……她著實懷疑自己是被塞進了一副棺材裡。
“此轎略顯逼仄,娘子請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