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火腿,樣貌好醜,味道也是判若天淵。同一臺鱉也,味道美惡分為冰炭的區別。”
有人驚奇道:“柳兄是否太過不相信這四位大廚了,這種事,還需要您來叮囑嗎?”
柳是之道:“一味佳餚,廚子的功勞頂多只能佔六成,而採買食材之人的功勞,要佔四成,若是食材不鮮美,廚子再厲害的廚藝,也難以發揮,古人早就言在先‘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一眾人聞言全都歎為觀止。
讚道:
“論當世會吃之人,無出柳是之之右也。”
徐文長問道:“聽聞柳兄在撰寫一部食單?可否一覽?”
柳是之笑道:“尚未完成,需十年之功。”
徐文長道:“那就定一個十年之約。”
“好說。”
到了夜晚。
一桌美味佳餚。
讓徐府上的客人流連忘返,引為畢生之最。
席中。
一堆文人聚首,免不了又要抨擊時勢朝廷,以主人徐文長為首,怒斥當局:
“而今皇上寵信奸臣,導致朝局大亂,若是我能重新入朝,必要以死諫陛下……”
一眾文人拍手叫好:“徐大人說得好,自古以來,文死諫武死戰,我輩讀書人,受皇恩,食國朝之米粟,自當以身報國。”
唯獨柳是之不說話。
一眾人看向了他。
徐文長問道:“柳兄似乎不以為然?”
柳是之笑了笑道:“並沒有。”
徐文長試探問道:“我等有意往書院一行,諫言朝廷,柳兄可願同往?”
柳是之搖頭道:“我已經無意致仕。”
徐文長皺眉道:“柳兄莫不是怕死?”
文人諫言朝廷,確實有身死的危險。
柳是之說道:“生既不死,死既無我,何懼之有。”
“那……”徐文長問道:“柳兄還是……”
柳是之道:“我已寄情于山水之間,再者,如今國朝如此崩壞,已不值得我為它赴死,還不如多吃一些美食呢。”
一眾人最後相談不歡而散。
離開環秀山莊之後。
“公子,那般說話,是否太傷他們?”陸崖追上來笑著問道。
“我等文人,最厚臉皮。”柳是之笑道:“不傷不傷。”
……
回到客棧。
第二日。
杭州大雪。
這一場雪,一下就下了三日。
本該啟程往返老家故鄉的柳是之和陸崖,都被大雪阻路。
杭州似被雪埋冰封了。
家家戶戶的人都在自己的被窩炕頭上躺著,火爐子旁邊帶著,或者圍爐煮茶。
忽地,柳是之帶著陸崖衝出客棧,嚷著道:“店家,西湖還有人撐舟筏嗎?”
店家愣了愣,再看了看外面白茫茫的道:“客官您說什麼瘋話呢,這大雪天,您要去西湖?”
“大雪天,去西湖。”
柳是之只問道:“有沒有舟筏?”
“這天氣,所有湖上撐筏子的漁翁,肯定都回家了啊。”店家說道。
“你幫我找一位。”柳是之道:“我加錢。”
整一天都沒找到人。
人都覺得這下雪天去湖上,瘋了不是。
至傍晚才有一人聞訊而來。
於是主僕二人和那漁翁便撐著一艘小筏,穿著毛皮衣,帶著火爐,三人前往湖心。
艄公不解,問道:“老爺這下雪天,去湖心作甚呢?”
“不做甚。”柳是之微笑道。
“不做甚,為何要去。”艄公更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