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了下來,“記住,不管何時何地,爹和你的兩個哥哥都在你的身後。”
穆寒江猛地抬起手抹了一把眼睛,眼眶有些紅,他揚起手併攏五指,“穆家人上戰場都不怕,天下還有什麼地方小爺我不敢去?”
穆德鈞亦抬起手,兩隻大小不一的手相合,“啪”的聲音很是清脆,“這才是我穆家的好兒郎!”
翌日。
跟著內廷大總管姜餘走在去東宮的路上的時候,穆寒江看了看走在自己旁邊安安靜靜的謝昀泓,心裡感嘆江南那裡的山水真是養人,這人比他見過的姑娘還好看。想著用胳膊肘輕輕地碰了碰他,力氣都不敢太大。
見他轉頭過來看自己,咧著嘴一笑,小聲道,“我是穆寒江,你就是那個長的很俊美的丞相的兒子?”
謝昀泓手裡的冰蟬絲摺扇輕輕一晃,遮住了自己勾起的嘴角,“正是,我是謝昀泓。”他學著穆寒江的樣子將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說悄悄話一般。
穆寒江見他搭理自己,有些開心,也把腦袋湊過去,“以後我們兩個就要住在東宮了,我爹說宮裡規矩多,叫我不要到處亂跑,我也覺得我還是呆在東宮就好,這路彎彎繞繞的,跟個迷宮一樣。”
他的面板黑黑的,很健康的小麥色,謝昀泓本是個很挑剔的人,用的東西無不精緻,看人也喜歡先看對方的相貌,但是卻第一次沒有嫌棄別人面板黑,還饒有興致地小聲和他聊天。
或許是他的眼睛太過明亮。謝昀泓在心裡想到,難的遇見一個這麼有意思的人。
“以後你想到處逛我可以帶著你,保證不迷路。”謝公子摺扇輕搖,果然看見穆寒江看自己的眼神親近了幾分,還帶了一點敬佩。
“真的?你這麼厲害……”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背影掩映在蒼翠的綠葉之間,逐漸失了蹤影。
御書房。
陸澤章站在窗前,視線不知落在了什麼地方。聽見輕微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怎麼了?”
“公子說,他不要您送的東西。”姜餘聲音帶著些小心翼翼,頓了會兒又說道,“還說您別再送這些去祈天宮了。”他的手上端著一個漆木托盤,裡面放著的是一塊白玉,此玉石天然形若一朵綻開的蓮花,精緻非常。
空氣像是凝滯了一般,過了許久,才聽見陸澤章帶著嘆息與惆悵的聲音,“迦葉他是在怪朕,怪朕沒有照顧好承寧。”他轉過身來,腳步沉重地朝著御案走去。
姜餘弓著身子,安安靜靜地跟在後面,沒有言語。
沉默了良久,他突然聽見陸澤章的聲音,“姜餘,你說,承寧長得像不像朕?”
聽見這個問題,姜餘捧著托盤的手猛地一抖,隨即又鎮靜下來,聲音帶上了笑意,“自然是像陛下的,殿下是您的親骨肉,子肖父容,這可是天理人常。”
說著想了想又道,“不過殿下的一雙眼可真是像迦葉公子,公子小時候也是喜歡安安靜靜地看人,一雙眼啊,真是看到人心裡去了,奴再沒有見過這樣美的雙眼。”
“是啊,離第一次見到迦葉,沒想到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連承寧都已經大婚了。”陸澤章的話裡帶上了懷念與笑意。
姜餘小心地陪著笑,心裡重重地舒了口氣。
公子,殿下日日在長大,這個秘密不知還能隱瞞多久。真到了那日,又當如何?
☆、第十八章
謝昀泓自崇文館的藏書閣出來時,便看見顧明珩站在湖邊,夏日的風帶著荷香水汽吹來,揚起了他的墨髮。霜色的衣袂輕拂,一時竟如畫中人。
頓下準備回辰華殿的步子,謝昀泓抬步朝著湖邊走去。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嵇山之上,顧明珩高坐琴臺,手撫琴絃時的模樣。當真是月華高遠,望而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