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泓。”顧明珩沒有回頭便準確地叫出了來人的名字。謝昀泓站到他的旁邊,視線亦落在遠處蓮花高低盛開的湖面上,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麼知道是我?”
“你的身上有很淡的蘭香。”顧明珩嘴角浮現出笑意,“再者,這東宮之中,此時直直行來而不行禮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說著看了一眼一身水色衣衫的謝昀泓,笑容更深了幾分,“明珩終於明白,為何時人會說‘與泓同遊,若明珠之在側,朗然照人。’今日明珩深有體會!”
“承蒙誇讚。”謝昀泓聽了他的話神色如常,揚了揚眉,“怎麼在這兒?不去教導殿下?”
他來東宮已有兩月,也漸漸適應了東宮的生活,這東宮雖大,卻只有太子和顧明珩兩個主子,諸事幾乎都是顧明珩在管。太子雖不是傳言中的那樣痴傻,卻也是與常人有異。
難道真的如許多人所猜測的那樣,太子登基後,顧明珩便是攝政皇后嗎?
他突然想起進宮之前,自己的父親在書房對自己說道那番話,“我與今上幼時便已相識,所以從某一方面來說,知他甚深。我可以肯定的是,大雍只會有陸承寧這唯一一個皇子,他亦會是大雍的儲君,以及未來的天子。
這也是我為什麼會答應今上送你如東宮的原因。不管旁人如何評價太子,但他是未來天子這件事都是不會改變的。”
他不知道因為什麼事讓自己的父親如此肯定,但是他選擇相信。
“阿寧跟著寒江的。”說道這裡顧明珩也有些無奈,“寒江昨日抓了幾隻蜻蜓放到竹子編的小籠裡送給阿寧,今日一早起來阿寧便鬧著要蜻蜓,一直提著籠子不鬆手。所以下了學我就讓寒江看顧著阿寧一二。”
見謝昀泓滿臉不信任穆寒江的模樣,顧明珩解釋道,“還有姜柏和阿徵都在,不會出事的。”
謝昀泓這才點了點頭,“穆寒江那性子跟個山間野猴似得,他自己都還管不好,要是你將殿下交付給他,那定是要出事。”
說著語氣也帶上了讚歎,“不過他也是個奇才,前些日子看見他和他家大哥的通訊,上面竟俱是排兵佈陣。他房中的兵書之中,密密麻麻滿是蠅頭小楷。雖然每次都因背不了書而被鄭老責罰,但是兵法卻是我輩難以企及的。”
“鄭老也讚歎將門無犬子。”兩人一邊朝著花園走一邊聊著,一如多年的好友。
“你有想過太子的未來嗎?”謝昀泓突然停下步子正色道。聽見他的話,顧明珩走了兩步才停下來,卻是無言。
前世的場景驀地在他的腦海中浮現,眼中閃過厲色,顧明珩微微閉了閉眼,“他必須是太子,那個位置,也只能是他的。”說著轉過身來,雙眸深深地看著謝昀泓,“或許,這便是我一生的執念,也是我必定會達成的夙願。”
謝昀泓看著他的神色,隨後笑了笑,上前兩步將手中的書放了一半在顧明珩的手上,“走吧,一起去看看殿下,還有那個狼崽子!”
顧明珩,就讓我看看,你到底能夠堅持多久。
或許我會傾盡一切,去幫你完成這個執念。
二人走到花園的時候,就看見穆寒江只著了裡衣站在樹上,袖口也用綢帶紮緊了。他見兩人遠遠行來還高高揚起手臂致意,笑容分外燦爛。
謝昀泓見了他的模樣,展開冰蟬絲扇面掩住嘴角,低低說道,“果真是野猴子。”
“阿寧。”顧明珩看著站在樹下仰頭看著穆寒江地陸承寧,帶著笑意喊道。就看見陸承寧轉過身,分辨出來人是顧明珩之後很是迅速地跑了過來。他停在顧明珩一步遠的地方,揚起右手,將手裡用細絲線繫著的小天牛遞給顧明珩看,雙眸很是明亮。
“這是阿寧捉的嗎?”顧明珩仔細地看了看還扇著硬殼翅膀的小天牛,隨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