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著,任憑冰冷的夜風吹動他風衣的衣角。這是一個很無奈很被動的姿勢,曾經的他從不等人,現在的他卻已習慣等她。
愛情窮途末路,劫數迫在眉梢,這是真的,看他的姿勢就知道。
從曾經的居高臨下到現在的仰視等待。
喬語晨終於拿起行動電話,開機,忽略無數條他的未接來電提醒,撥下他的號碼。
“語晨?!”他的聲音很快傳來,夾雜著冬日的風聲,有種淒厲的聲效。
“學謙,”她站在視窗看著樓下的他,看見他接起電話的那一瞬間身形一顫的變化,於是她在沉默了很久之後,只說得出一句話:“外面風大,回去吧……”
“我們談一談!”他很焦急,怕她就這樣結束通話他的電話:“爸爸病倒了我知道你很難過,讓我陪在你身邊——”
“我不要,”她略顯快速地打斷他的話:“我不能讓你在我身邊,不能讓你在這種時候出現在我身邊,”她低下頭,“……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你會說服我放棄,你太厲害了,你會讓我反抗不了你。”
唐學謙一下子失了聲。
良久,他問她:“……你已經認定,是我害爸爸變成這樣的,是不是?”
她沒有回答。
長久的沉默充斥了兩個人。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傳入彼此的心裡,像是一場拉鋸戰,只等一個苦果。
喬語晨終於正面回應他的話。
“學謙,你對我怎麼樣都可以,但絕不允許你動我爸爸一分。除非你退出,否則……我們資本市場上見。”
這一天之前,她只是喬語晨;這一天之後,她已經不僅僅是她一個人,而是代表了身後整座恢宏的家族。
話已至此,一切明白無誤。
她輕聲說了‘再見’,正要結束通話電話,卻忽聽得他一句:“等一下!”
她遲疑著握住了電話。
唐學謙的聲音堅硬如鐵:“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退出,也不知道我到底該怎麼做……”
他字字堅硬,孤寂又溫柔,在這一個深夜,終於傾瀉了所有。
“……我只清楚一件事。”
喬語晨眼底開始浮現霧氣:“……什麼?”
他淡淡的笑了起來,柔媚而憔悴。
這就是愛情嗎?洶湧時好像潮水,驚濤拍岸,令人心中悸動;一個轉身,它卻又不動聲色地殺傷,似魅影般存在,暗箭傷人。
“……我下不了手,”他說,一字一句地說出了弱點:“喬語晨,對你,我不可能下得了手……”
海闊天空
自從那日在醫院樓下和喬語晨透過電話之後,唐學謙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公司,而是整整三天都去了另一家醫院,守在石仲誠的病床前,默默不語。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以前常常這樣,沉默不語是他與生俱來的本能,這是一種被現實訓練出來的保護姿態,他在自我空間裡悄然構建著各種防禦政策,然後沉著出擊。
可是,自從他把感情交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這樣子過了。他失去了保護色,那個叫喬語晨的女子讓他不再守得住沉默的底色。
第三天的晚上,唐學謙忽然站起來,走到病房的窗前,點一支很少抽的煙,於煙火中極目遠眺。
忽然就發現,一窗的天下,原來也只不過能見到煙鎖藍橋花 徑。
佳人沒有了,英雄也就沒有了去處,君行直到藍橋處,無路可停下來,也不憑欄,也不上船,唯一的出路,原來不過是破釜沉舟。
寂寞壓人,此情將傾,只有回憶永不蒼老。
男人忽然拿出行動電話,按下快捷鍵。
鍾特助的聲音剎那間就在電話那頭炸起來:“唐學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