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的戒心。
平fan的訊息傳來工廠時,蝶衣正拿著砂輪站在陳青嵐的身邊,他們難以置信的互相看看,抱在一起失聲痛哭,就像兩個在北京的衚衕兒裡一起長起來的小兄妹,多少年的自欺zi慰、相欺相慰,無數的忍氣吞聲,唯有今日盡情的一怮。
小樓聽完他的話,沉默了好一會兒,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蝶衣,你也該有個愛人了。”
蝶衣一抖肩站起來,臉上一陣紅白,近乎shen吟的喊道:“我才不要!你忘了咱們是怎麼chang紅的了,不就憑了師傅一句話?”他忍無可忍的進了裡屋,肉屑也不包了,全丟進油鍋裡,成了炸丸子。
小樓忙追在蝶衣身後,連連抽自己的嘴巴,給他賠小心:“兄弟,對不住,兄弟!師哥今兒神不在家,說走嘴了,師哥該死!師傅的話?什麼話?你就告訴我吧。。。。。。”
☆、第十五章
離兩百週年慶演還有半個月,第一個排練好的大戲是青年演員擔綱的《西廂記》。當小樓和蝶衣踏入觀眾席,見到其他的演員們都已就坐,於副院長也在場,看見他們進來,連忙伸著身子熱情的朝他們說:“幾個孩子都是剛畢業就來了,沒見過大場面,有什麼不足之處,懇請兩位老師多指點。”
小樓也說:“哪裡哪裡,他們有文化,又都青春年少,我們向他們學習才是真的。”
於副院長笑道:“大家都為了同一個目標,就互相學習吧。”
王實甫的《西廂記》天下奪魁,有“花間美人”的雅稱,臺上演崔鶯鶯的青衣,是張派的門生,女孩子做表優美典雅,唱唸深情動人,只是扮相上不夠俊,生了個長臉,又略有些胖,穿著染就一樹芳華的素淨戲裙,唱的悽婉動人: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
北雁南翔。
問曉來誰染得霜林絳?
總是離人淚千行。
成就遲分別早叫人惆悵,
系不住駿馬兒空有這柳絲長。
七星車與我把馬兒趕上,
那疏林也與我掛住了斜陽。
好叫我與張郎把知心話講,
遠望那十里亭痛斷人腸!”
蝶衣心中暗自叫好,正聽的淚花亂轉,忽然旁邊的小樓“撲哧“一笑,聲音很輕,但蝶衣還是聽到了,他向小樓投以疑惑的眼神,小樓忙坐直身子,熨帖忍耐,臉上仍舊留著頑皮的笑意。
劇幕落下,全場觀眾以熱烈的掌聲回應,蝶衣拍著手,跟小樓悄悄的說:“你是怎麼回事?就算沒有投入,也不應該笑,你知道嗎?這樣太沒有禮貌了!”
小樓聽了這話不滿了:“不是我想笑的,實在是忍不住,這個小姑娘的臉長得不像崔鶯鶯,像阿慶嫂。倒是演紅娘的那個像個嬌小姐,紅娘領著張生爬牆頭過去找崔鶯鶯,看著像笑劇一樣。”小樓回想起在關家戲班“分行”的日子,孩子們一字排開的站著,大人們像在市攤買豬肉似的,對他們挑肥揀瘦。這個底氣不足,這個長得醜,這個手指頭太粗,這個瘦的像蘆柴棒,胖的、眼睛小的、笨的。。。。。。統統不要,寰宇競爭的殘酷現實,模模糊糊的在孩子們的心底萌芽。小樓又嘴甜的去哄蝶衣:“哪能人人都像你,一穿上虞姬的圍花黃帔,站在後頭的八個宮女就全都黯然失色了。”
蝶衣掩飾著心底的暗喜,嘆喟一聲,佯嗔輕責:“你有日夜哄我的工夫,怎麼不改了這討人嫌的毛病。”
最後一次動員會,依然在被喬叔尊稱為“紅角兒的客廳”的大會議室舉行。早春的清晨,門廳裡吹過穿堂風,柳樹的樹影兒罩在窗前輕微的搖擺,鎢絲燈的白光淡淡的映在每個人的臉上,紅木桌子上擺著講究的蘭花,果盤裡盛著炒瓜子仁和外國的開心果,喬叔提著冒著熱氣的暖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