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
“啊——不要——”她嚇得大叫,兩手捂眼不敢張開,生怕看見沒氣的小金。
司芊芊雖然驕縱蠻橫,但其實待下人極好,不會打罵或胡亂使喚人,自己用舊的貴重物品也不吝分送他人,慷慨作風頗受愛戴。
她是名副其實的千金小姐,不太能受氣,性情上是嬌貴了些,但不失為一位好主子,只要順著她的心性哄,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脾氣,直率得像個孩子。
可一旦惹惱了她,她會是一隻張牙舞爪的貓,人家踩了她的尾巴,她一定會反咬一口,用尖銳的爪子抓花對方的臉,讓人欺不到她頭上。
“沒事了、沒事了,不怕不怕,大哥只是嚇嚇你而已,他連雞都不殺怎會殺人呢!他的心腸跟豆腐一樣軟。”真是的,一把年紀了還拿刀出來玩。
豆腐?!
眼一翻的風怒雷佩服這瓶兒睜眼說瞎話的功力,死的都能說成活的,要不是她瘋了似的搶下他的刀,眼下的家丁不是多了血窟窿,便是少了一足一手。
他的心如同千年冰岩,不輕易軟化,恁是最烈的夏陽也融化不了。
“小……小金沒死嗎?”司芊芊半驚恐半憂心的挪挪手,由指縫偷覷。
“怎麼會死呢?!你想太多了,人不是活得好好,生龍活虎……呃,稍微尿溼褲襠,我保證他還活著。”好重的尿騷味,今天的晚膳大概會少嘗兩口了。
“真的?”她小聲的問。
“真的。”
司芊芊猶帶三分驚慌地慢慢睜大迷漾雙眸,有些遲疑、有些懼意的瞥瞅令她揪心的一角,失色的花容月貌微泛一絲血色。
驟地,她似失怙的孩子轟然大哭,抱著離她最近的人兩眼淚下,哭得不能自己地直抖雙肩,彷彿受了極大的驚嚇,亟需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地呵護著。
她是真的嚇到了,從小到大嬌生慣養的她哪真見過死人,而且是因她一時的嬌氣而死,她自是怕得心都快跳出胸口,肝膽俱裂。
可是在瞧見小金血一抹,沒事地站起來跳了兩下,她頓時心口一鬆地吐出氣來,憋住的揪心感立即釋放,一下子控制不住被嚇到的情緒就哭了。
美人落淚如梨花帶雨,一枝秋枝沾蟬露,柳眉減翠瘦紅妝,叫人瞧了我見猶憐,楚楚動人,忍不住要花開雙苞逗她展顏。
“哎呀!別哭了我一身溼,這是大哥剛買給我的新衫,弄髒了他可真會殺人……”唉!待會又得捱罵了。
推不開她的瓶兒只好任雙臂一垂,無奈又莫可奈何地長嘆一聲,心疼新衣遭到淚水糟蹋,溼了一片的胸前滿是涕淚,害她也想垂淚兩行。
“好好好,你要哭就大哭特哭,別忍著,記得要賠我一件新裳。”果然是水做的姑娘家。
捏土成人,一分陰陽,神女淚滴落女偶體內,故而多了潤澤,水分偏多,哭哭啼啼是天性,難以苛責。
瓶兒很想說再哭下去就要淹大水了,可那口氣就梗在喉嚨口,上不去也下不了,氣虛地泛出紫色,眼前的女子實在將她抱得太緊了,她快喘不過氣了。
“姑……姑娘,你要不要先鬆開手,你有點重……”壓得她好不難受。
聞言,淚眼婆娑的司芊芊嬌嗔地面容浮惱,冷不防地推了她一把,似羞又似嬌地橫睇一眼,臉紅地驚覺“男”女有別。
像是惱怒抱了男人似的往外衝,飽了一半又折返,欲語還休地瞅大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香唇一掀又闔上,玉頰飛霞地瞪了瞪瓶兒好幾眼。
不過老實說來也不是瞪,比較像含情脈脈,帶著淚珠的水眸嬌俏可人,似有情地睞了又睞,在得不到呆頭鵝的反應才忿然離去。
臨去秋波還掃了一下媚眼,瓶兒的背脊匆地一涼,她乾笑地搓搓手臂,感覺這天候又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