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曜不禁訝然,伸手流連的摸摸樹幹,這還真是自己當初栽下的那棵,而今已亭亭如蓋了。
“兄弟,你可以給父母祈願保佑身體健康,也可以給老婆兒女祈願恩愛美滿,還可以給親戚朋友祈願平安如意……要不祈願趕走韃虜,大宋太平!”漢子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讓謝曜掏銀子,“買幾根罷?”
謝曜伸手給了他幾枚銅板,那漢子面色一喜,正要給他絲帶,謝曜卻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他這一生祈願的太多了,可惜從未有一件事情靈過,是以何必再寄予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傍晚歸途,街道兩旁的小攤撐起油紙雨棚,一家麵館裡隱隱傳來胡琴之音,弓沉沉,弦沉沉,調子嗚嗚咽咽,但聽拉胡人老邁喑啞的嗓音和道:“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謝曜聽在耳中不禁心頭一熱,頓住腳步,眼中升起霧氣,到底心中難以控制傷情別緒,落拓江湖數十載,百結愁腸。他想到天書臨死前交代的話,忙仰頭眨了眨眼,將淚忍下,待風一吹,臉上又是一派沉靜。
謝曜走向那家麵館,想要再細細傾聽幾句,忽然絃音一顫,曲調破音,麵館裡傳來一陣砰砰噹當的嘈雜大響,只聽有一嬌脆的嗓音怒斥道:“唱甚麼唱!這般難聽的調子,吵死人啦!”
但見面館中桌椅翻倒,拉胡琴的老者正扶著柱子踉踉蹌蹌的站起來,他對面立著一名紅衣少女,頸脖間掛著一串明珠,膚白勝雪,顏若春花,一雙眼睛眼波漣漣,明豔嬌俏。
那紅衣少女想要伸手去扶老者,卻被老者揮臂擋開,挾著胡琴不悅道:“我拉我的琴,你無緣無故推我幹麼?”
紅衣少女雙頰一紅,撅嘴抱臂,甚是不樂意:“我又不是故意撞的你,誰還知道你下盤不穩,這般容易摔倒!”
老者瞧她態度跋扈,將胡琴往桌上一放,怒道:“小丫頭學過武功了不起麼?來人啊,把她抓起來好好教訓一頓!”他一聲令下,麵館後堂立時鑽出三名九尺大漢,朝紅衣少女虎視眈眈。
這少女卻也不怕,鼻下冷哼,右手一揮,金光閃過,已亮出一件兵器,金線極細,頂端綴著吳鉤,另一頭藏在袖中,甚是古怪。
謝曜一瞧這武器,立時瞭然紅衣少女的身份,他細細打量少女面容,果真和嫂子極為神似。便在這個間隙,三名大漢已然手持木棍,朝紅衣少女攻去,謝曜一驚,忙閃身而上,抬袖一繳,三根長棍紛紛飛上半空。
“住手!”謝曜擋在兩方之間,三名大漢手腕猶自疼痛,皆是敢怒不敢言。
那拉胡琴的老者走上前,正欲發作,謝曜便朝他拱了拱手,道:“這位老伯,小姑娘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便不要同她計較了。”
老者瞧他面上刀疤縱橫,方才露那一手乃是武學大家,而態度卻十分謙遜有禮,當下好感倍增,看向紅衣少女,兩眼一翻:“看在這位兄弟的份兒上,老夫便不與你計較,但你這小丫頭,以後休想進我麵館!”
紅衣少女瞧這架打不起來,心中鬱郁,抬眼狠狠一瞪謝曜:“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說罷氣沖沖的揮了揮衣袖,彷彿一團火焰似的奔了出去。
謝曜被她一吼,啞然怔立,這還是他當年抱過的小女孩兒麼?他想到上午郭靖大動肝火的模樣,搖了搖頭,轉身追上前去。
紅衣少女正要轉去巷子牽馬,忽然身後一陣衣袂聲響,再抬眼時,先前那男子又擋在她面前。
“你陰魂不散跟著本小姐,想幹甚麼?”
謝曜微一皺眉,但他面上粘著刀疤,牽動表情,極為醜惡:“你叫郭芙,是也不是?”
紅衣少女聞言一怔,隨即便朗聲道:“我是郭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待怎地?”她疑惑為何對方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