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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心裡像灌滿了鉛,依依難捨,臨走時又給他倆撿來許多柴火和牛羊野獸皮骨,撿來乾草鋪上蓋上,才揮淚相別。

石洞塗上了凝重和緩慢的暗色調,低沉而壓抑,陰冷而慘然。廖永和下肢不能動,火娃子每天把骨頭砸碎燒糊和皮子一起煮成湯一口一口地餵他,每天燒開水給他擦洗傷口,端屎端尿。

衰草在寒風中顫抖。他倆越來越困難。附近能吃的草根、骨頭和破碎皮子已很難找到了。火娃子只好跑到較遠的地方去撿,太遠了又怕被人發現惹出麻煩。

有位蒙古族老大娘領個男孩來到石洞,她會說幾句漢話。老大娘叫江西力,爽朗地說: 你們是太平世界裡來的紅軍,為窮人辦事。我明天就叫兒子給你們送來吃的!

他倆好像就要和黃昏一起沉淪了,卻又終於和黎明一起獲得了新生。翌日,老大娘讓兒子尼瑪給他們送來十多斤糧食,一斤多鹽。真是雪中送炭,久旱逢雨!火娃子趕快生著火做熟飯,每人吃了兩小碗。很久沒有吃到糧食,這頓飯真香啊!

考克賽的5月,紅日映照雪峰,白雲繚繞山腰。廖永和讓火娃子找來兩根棍子,試著走走,但身子像癱了一樣,還是無法行走。

江西力老大娘讓兒子用牲口把廖永和馱到自己家裡,安置在帳篷外的小棚子裡。火娃子安置到大娘之兄鹽池灣部落頭人尕布曾佳家裡。

江西力對他的兄長說: 我要為來世積德,收來兩個 共產娃 ,沒傷的送給你為你幹活,有傷的我留下治傷,好了給我幹活。黑螞蟻(馬步芳軍隊穿黑色服裝)來了,你可不要說!

7月,馬家軍駐酒泉部隊的副官馬得福帶著十幾個騎兵,來到草原上搜尋散落紅軍。尕布曾佳的老伴依布青得知訊息後,便用馬把火娃子送進山裡,藏了起來,留下吃的和氈襖。依布青對副官說: 我家是頭人家,怎能藏紅軍?這些獸皮請長官帶去交差吧!

尕布曾佳和依布青把火娃子留下來了。為了不讓人欺負火娃子,他倆對人說火娃子是他們的兒子。火娃子在肅北草原安下家,和當地蒙古姑娘結了婚。

兩位老人的掩護之恩,火娃子永記在心。尕布曾佳去世後,他將依布青老人贍養到老。他在新中國成立後參加了工作,擔任過區鄉的領導。

廖永和左腿流膿不止,江西力老大娘為他洗傷敷藥。他的傷口逐漸縮小,慢慢好起來,兩個月後可以給大娘家幹活了。

江西力老大娘家裡五口人,丈夫和兩兒一女。丈夫好

逸惡勞,常給奴隸主做些事,牧民稱他 管家 。廖永和後來聽一位蒙古族老大爺講,他的腿就是管家打傷的。老大娘出於同情,接廖永和到家,管家則想要個不花錢的奴隸。管家對人說: 共產黨是壞人,不能留下禍根!

廖永和拄著兩個棍子勉強能走動時,管家就讓他放羊。他骨瘦如柴,單薄的衣衫被風掀動著,似乎人也要被風吹倒,靠兩根棍子走路哪能跟上羊群。管家經常藉故毒打他,如果跑散或丟失一隻羊,更是打得死去活來。早晚,管家只給他吃半碗炒麵;寒冬,給他一件破皮襖,白天當衣晚上當被,蝨子之多幾乎連羊毛都看不見了。白天飢腸轆轆盼天黑,黑夜寒冷難忍盼天亮。

兩年過去了。廖永和隨管家全家西遷到柴達木盆地的德令哈,遊牧在德令哈西北的灶火山上。

春天來了。湛藍湛藍的蒼穹下面,野花盛開的草原像綠色的地毯一直鋪向天邊。這裡,那裡,漫步著潔白的羊群,真像是誰撇下的一把把珍珠。草原的景色是美麗的,但廖永和哪有心思欣賞景色呢?他想念黨,想念部隊,常常暗自流淚,然而千里草原,往哪裡去找呢?

心底的希望呼喚出無窮的力量。有一次,廖永和隨管家遊牧,看到遠處有一座房子。他想,這可能是漢民,因為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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