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灶邊盯著鍋發呆。
當鍋蓋開啟的那一霎那,他的嘴邊似乎露出了一閃而過的微笑。他用勺子盛了一小口嚐嚐,似乎還不錯,他滿意地點點頭。
他給她做了頓早飯,他聽了她彈的曲子。在她彈奏的曲子裡,太多的回憶就像是紛飛的大雨,飄落在他的心間。他來不及躲,差一點就被她發現了。還好還好,她沒有發現,他暗自說道。
他猶記得她離開的那五年,他對她的思念如潮水般的日日夜夜,卻沒有可以思念的寄託。她沒有留任何東西給他。想到這,他忍不住開口向她要起禮物。可時間是那麼的緊迫,連告別都來不及說,她卻還要等到第二天給他禮物。他從沒那麼害怕過,他怕等不到第二天就會有變數,他感覺自己很快就會離她而去。
他帶著她奔向山頂,那裡有他種下的淇芊。在她離開的那五年,他每年去山上種一個字。五年成就了五個字。也許是經過歲月的沉澱,那幾個字才帶上了歲月的重量,才顯得那麼的真誠和彌足珍貴,那麼的美麗。他想,等他種完這五個字,她就會回來了吧。上天聽到了他的祈禱,感受到了他的誠意。當他種完那五個字,她真的回來了。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等待,在她說喜歡的那一刻都變得值得。
他多麼不想離開她,他多想和她一起白頭到老。他希望時間再多一些,再慢一些,讓他和她多相處一會兒。他捧起她的臉,想把她深深地刻在心裡。那是他最後一次吻她,是他的道別之吻。吻裡帶著這麼多年來他對她深沉的愛,所以才那樣的熾烈。
當小柔綁架了她時,他心急如焚。
可他始終有愧小柔,不忍在小柔的面前提起自己有多麼愛未央。他想,也許,道別應該來的比計劃更快。他借用那個機會,算是跟未央的道別。沒有人知道,當他面色沉靜地說出“從來沒有”那幾個字時,他的心裡有多麼的痛。
只是到最後,他也沒有收到她的禮物。
他帶著遺憾離開。人生總是不完美的,他這樣安慰著自己。
當他站在城樓上,聽到她要嫁給任安尋的訊息時。他的手微微抽動著,他強忍著不讓自己表現出軟弱,特別是在任安尋的面前。當任安尋遠去後,他站在夕陽裡,淚卻止不住地流下來。
心痛吧,他問自己。本來她嫁的人應該是他。他腦中回想起那天他和她在後山,她笑靨如花地說著“我也喜歡你啊”。
可他終將是要把她讓給任安尋的。他不希望自己離開人世後,她守著他的墓碑度過餘生。她應該和一個愛她的人一起,初春踏月,隆冬踏雪。這是她應該有的生活。他一生覺得沒有什麼輸給任安尋,唯獨在這件事上他輸了。他輸得不是感情,他輸給了命運,輸給了往後可以陪在她身邊的時光。
她大婚那日,他獨自在涼亭內站了一天。他眼中閃動著淚光,卻始終沒有讓淚掉下來。“再等等我,再等等我,未央。”他在內心吶喊。他身負使命,總歸還是有一件他該完成的事情。
一統天下,他把這視為給自己在人世間最後的禮物。那幾個月漫長的戰爭,是他在人世間最後的一曲輓歌。這曲歌哀婉動人,空前絕唱,讓他想起了和未央在月下合奏的那夜。終於,瀚國也被他踏在腳下。他終於做到了。他得到了天下,卻終究失去了她。
當他聽到東亭稟報說未央跪在宮門口,為任安尋求情時,他的心是那麼的痛。他想,如果她能愛上任安尋,那麼她的餘生會更開心一點吧。可他在那一刻,心裡卻是那麼的難過。可是最後他還是為了她,放了任安尋。
那年的秋天,他告別了程佑和程洛衣,獨身一人踏上了生命最後的馬車。他一人站在醉雨谷中,嗅著滿谷淇芊的芬芳,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年。那時他和未央在醉雨谷,她的笑容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