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時間一針針一線線繡成的這個肚兜,沒有派上任何用場,和那床大紅錦被一樣,被冷清清地撇在了一旁。
她無情無緒地坐在妝臺旁,將金珠頭面釵環一一摘了下來,悉悉索索地上了床,悄無聲息地鑽進了被子裡。身邊的人離自己足有二尺遠,背對著自己沉沉睡著,她不好意思叫他,只能兩眼望著床帳頂子,委屈地幾乎要哭了出來。
日思夜盼,和李三哥終於在一起了,卻沒有溫柔繾綣,沒有兩情相悅,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難道這就是她的洞房花燭夜麼?
第二日起來,李延卻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照樣和她含笑打招呼,說些雲淡風輕的話,一如往昔。
他待她沒有絲毫兩樣,客氣,溫雅,笑容可掬,可貞孃的心卻一分分沉了下去。他們明明是夫妻了不是麼?他難道不應該對她更……親暱一些嗎?可她分明感覺到,他們兩個之間,似有一堵透明的牆橫亙在那裡。隔著那牆,她能望著他,卻無法近身。
接下來的夜晚,李延依然故我,白天和她說說笑笑,一到了臥房裡便沒了話,脫衣****,獨自靠牆而眠。好幾次,貞娘衝動得想去把他搖醒,卻終究拉不下面子。再怎麼說,她也是尊貴的曾氏嫡女,那種丟人掉價的事做過一次還不夠嗎?
她一度猜測過是否夫妻間也就是這樣了?可是臨上轎時母親附耳囑咐過的那些話,分明向她描述了一個溫柔旖旎的場景,夫妻間還會行一件隱秘****之事……可為什麼她和李延這對夫妻間卻什麼事都沒有?
貞娘心中的困惑和抑鬱與日俱增,卻只是說不出口。李家的大少爺有兩名姬妾,最是年輕活潑****俊俏的人物,侍奉得大少奶奶又好,在府中頗有些臉面,有時說話不防頭,會露出一句半句的閨閣秘辛。避著李家幾位未出閣的姑娘,她們這幾位少奶奶倒也不會太過忸怩,有時啐一口臉一紅也就罷了。
貞娘卻聽得納悶,愛聽卻又不好意思聽。細細思量之下,越發感覺到自己的這樁親事和別人的有些不同;自己的夫君和別人的夫君相比更有些異樣。
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貞娘漸漸覺得有些恐慌起來。
李家的四少奶奶比貞娘晚進門三個月,嫁過來的第二個月就有了。貞娘看她每天吐得一塌糊塗,李夫人更是如臨大敵般請了大夫一天三遍地去請診安胎,心裡酸溜溜地很不是滋味。
她暗暗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開始焦慮起來——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大概不能懷上孩子吧?能麼?
七月底,冰娘便隨嘉國公家前來迎親的船隊北上進京完婚了,十里紅妝,風光無兩。
她臨走前將桔香浮萍等葛氏的幾個丫頭嫁的嫁,送出的送出都打發了,而將自己的另兩個大丫頭青玉和青籬留給了葛氏,自己帶著新選上來的四名丫頭上了船。
姐妹們一直送到二門上,冰娘回過頭來獨拉住阿離的手,悄悄地含淚道:“六妹,我走之後,家裡的事你要幫著母親多出出主意你放心,以後母親絕不會再有為難的地方……”
阿離沒說話,垂了眼簾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清娘自從腿跛了以後,便似換了一個人一般,日日不是在房中讀書,便是到園中隨意走走,只是人已變得沉默寡言,再不似曾經那般明眸善睞,談笑風生了。她已稟明瞭曾雪槐,這一生只想在家中清修,與經卷木魚為伍,再不要為她張羅親事了。
曾雪槐沉默不語,暫時依了她。
秋八月,秋闈開始。品南中出本省鄉試第七名舉人。同月,葛氏的侄女弄玉千里迢迢從遼東被接進了總督府。
接她來,明著的原因是葛氏說自己離開父母兄長多年,心中實在想念。但一府主母又沒法子拋家舍業回家去省親,故而將三哥的小女兒接來住一陣子,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