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掙扎著想要摸出懷中的訊號火,還未等他摸出來,一隻手便將那東西奪了過去。
然後,他遠遠見著黑暗的水庫周圍,神鬼一般的冒出了許多黑影,就像一張早已編織好的大網,悄無聲息的向水庫靠近。
黑暗中響起沉悶的廝殺聲。
這一夜,有人戎裝出行,帶三百精兵,埋伏波昌,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手起刀落,鮮血橫流。
這一夜,有人安然酣睡,溫暖精緻的府邸中,煙香嫋嫋,一夜好眠。
這一夜,波昌水庫百姓屋中潛入無數黑影,百姓連夜遷移。
這一夜,深宅大院,黃袍僧人閉目唸經,整整默了一夜的禪。
夜裡輕風搖擺,雨水綿密若絲,纏綿悱惻,有人好夢,有人無眠。
然後,第二日晨光熹微,東方遠遠傳來一聲巨響,驚醒了還在沉睡的京城。
雨水幾乎是整盆整盆的傾瀉下來。
波昌水庫砰的一聲,整座堤壩自中間全部崩塌下來,如同脆弱的薄片一般,蓄積的水混合著雨水轟隆隆的鑽出來,瞬間成汪洋,眨眼間便吞沒了下游無數百姓房屋。
如一聲驚雷,波昌水庫傾塌的訊息瞬間便傳遍了京城。漫出來的雨水不僅蔓延到了下游,地勢稍微低些的地方也糟了連累。
訊息傳來的時候,蔣阮正在屋裡吃芙蓉蒸糕。
昨夜的芙蓉蒸糕到底是沒有吃,今日一早雖有些涼,配上熱茶卻也別有滋味。
蔣信之身上被雨水澆的**的,方換了件乾淨衣裳,頭髮還沒有絞乾,一進蔣阮屋子,見她這般便道:“怎麼吃涼的東西,當心涼了肚子。”
蔣阮朝他一笑:“無事。”
蔣信之在她對面坐下來,笑道:“事情已經辦妥了,百姓都移到了東坡山上,那裡地勢高,不會出什麼岔子。”
蔣阮點頭,見蔣信之微微遲疑一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蔣信之不瞞她,道:“昨夜我與表哥一起的時候,將軍也到了,他沒問我私自調兵的事情,還帶了些人幫我。”他皺了皺眉:“那些人不像軍中人,處理屍體處理的很熟練,像是專門的殺手。”意識到不該在蔣阮面前說這些血腥的事情,他道:“阿阮,你不必理會這些。”
“關將軍既然幫了你,自有他的道理。他不主動問起,你也不需管。”蔣阮雖然也不解關良翰的意思,不過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哥,方便的話,幫我找些人可信的人,讓他們在市井中傳這句話便是。”蔣阮將手中的紙條遞給蔣信之。
蔣信之疑惑的接過來,一看就愣住了。他想了想,道:“阿阮,李家對你做了什麼?”
他原以為這一系列事情,蔣阮做的無非就是為了扶持趙家,甚至再進一步,就是削了宣離的勢力,讓他在短時間裡失了元氣。可是如今看來,蔣阮的所有矛頭,卻是指向了宰相府。越想越令人心驚,他心中驚駭,轉念一想,勢必是宰相府裡對蔣阮做下了什麼,否則何以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他自回到蔣府,雖打聽蔣阮的事情,可蔣府里人人噤聲,許多事情丫鬟婆子也不甚清楚,更勿用提說出個子醜演卯。
蔣阮淡淡道:“李楊欲輕薄於我,我閹了他,李家對我恨之入骨,若是活著,遲早有一日會於我為敵。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不覆了李家滿門,我無法安心。”她說的輕描淡寫,蔣信之卻是聽的心念急轉。先是驚訝至極,而後緊緊握起雙拳:“欺人太甚!”
他將紙條揣進懷中:“此事交給我便是,”他看向蔣阮:“阿阮,大哥要是早回來一日,你也不必受如此屈辱。”
蔣阮微微一笑:“無事。”
侮辱不可怕,可怕的受了屈辱還不自知,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悲慘的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