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日早上,酒仙已趕路到了太湖地區,抬頭便望見一個酒家,遂進去落了座,卻不見來人,心下不爽,將桌子敲的老響。那老闆趕忙過來,賠笑道:“客官,好酒有,只是小店不小心,菜都被貓狗壞了,此刻還未購來,是以怠慢了,還請客官稍等。”酒仙盯著他,向店外街頭一指,不耐煩道:“這不是麼?”那老闆道:“我們不是在這買料。”酒仙再不看他一眼,朗聲道:“你給我上幾壺好酒,我自去那市場一趟。”那老闆笑道:“最好,最好。”同時轉身對內堂叫道:“還不快給這桌上酒。”酒仙不予理睬,大步走去,看那街市,卻是好長一條市場,路邊一個地碑,上書‘與民街’三個粗糙大字。
只見百般物事,正自眼花繚亂,突聽有人大聲叫賣:“我家園子裡應有盡有,各位大爺大媽要點啥,黃豆,蠶豆、豌豆、大蒜,番茄、辣椒、盡有啊。各位小哥小姐,嚐嚐我家那菜豆、馬鈴薯、洋蔥,韭菜,大白菜,萵筍,西瓜耶。還有那黃瓜,苦瓜(長的像癩蛤蟆),甜瓜,冬瓜,南瓜,、絲瓜,葫蘆、,胡蘿蔔,大白菜、小白菜、青菜、菜薹,菠菜、芹菜、萵苣、莧菜、落葵都好吃。”眾人聽他叫出無數名目來,十分有趣,一下子聚集了好些人不走了。都盯著那叫賣的種菜公子。
那賣菜公子更加得意,對旁邊一個魚攤子上的公子白眼嘲笑道:“菜,草之可食者。世間蔬菜不過二百種,普遍栽的也只有半百來種,不懂便不來賣。”
酒仙看在眼中,心想:“看來這二人均是落榜書生,無有錢財度日,只是來賣些東西卻還要相輕,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想到此,便想到了廟堂之上的那些文官,尋思:“果然是書生碰書生,猴屁股不能摸猴屁股,否則一股羞恥湧上大家心頭,不打架才怪。但羞恥歸羞恥,想不到這草野之地,雞狗群中,二個書生共處一地,也要傾軋起來。只是這口齒倒是不錯”
那漁公子見不得他白眼,冷笑道:“豎子不聞世人皆曰“三山六水一分田”有水就有魚,我家那魚兒生於水,遊於渠、戲於池塘、浪漫於江河湖海,黎民百姓人人可見可聞可把可玩可捕可養可享可食。”一語未完,又指著那菜公子,笑罵道:“我要剁了你那魚頭,魚尾,魚骨、魚肚、魚唇、魚須、魚鰭、魚目、魚鰓,我要抽出你的魚腸、魚膘、魚肝、魚膽、我要喝了你的魚血、魚油、魚腦、魚脂、我要扒了你的魚齒,魚鱗、魚皮、魚翅、絕了你的魚精、魚籽(卵)。”只聽他一口氣說唱出無數的魚來,把個菜公子氣的靈魂出竅,眾人大聲喝彩。酒仙亦感舒暢。
兩人未完,突聽人群外,一個賣水果的老翁大聲道:“君不知世上果樹三處來,黃河之側,桃、杏、棗、榛、慄、秋子梨、白梨、山楂。長江之濱,柿、梅、李、枇杷、楊梅、銀杏、蜜柑、香橙、與沙梨。南疆之地,佛手、酸橙、甜橙、柚、香蕉、荔枝、龍眼、橄欖、楊桃、和黃皮。”
眾人回頭一看,見是個七旬老翁,頓時喝彩連連,大聲叫好。酒仙見他也是儒生之氣,心想此人五十年前說不得也是一個落魄的書生,無非今朝突遇佳人佳語,不吐不快。
老翁話音剛落,一個賣雞的人突然嘖嘖怪叫道:“我這兩隻雞啊,身腰細長,屁股上翹,頭冠紅似猴屁股,最是下蛋的母雞,下蛋的母雞啊。”眾人見他一手指著那兩個書生,一手抓著兩隻雞,那兩隻雞呱呱亂叫,此人卻是搖頭連連。眾人見那兩個書生果是一個身腰細長,一個臉似猴屁股,再見這賣雞人手一會兒指雞,一會兒指向兩書生,眾人轟然大笑。
賣雞人待眾人笑完,好不得意,當下從簍子裡又掏出一隻雞,指著那個老翁笑道:“我這隻雞啊,體型大,身腰粗又短,冠比屁股低,頸短而粗,恰是個賣肉的好肥雞啊。”眾人本是有些敬老的,見這老翁已是年過七旬,都不笑了,只有幾個波皮還在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