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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4 / 5)

阿克辛尼雅跟赫雷明年輕的一輩人搭夥經營,他們的工廠現在叫做赫雷明兄弟公司了。他們在火車站附近開了一家飯鋪,那架貴重的手風琴已經不是在工廠裡,而是在這個飯鋪裡奏樂了。郵政局長也在做一種什麼生意,常常到飯鋪去。火車站站長也一樣。赫雷明家年輕一輩人送給聾子斯捷潘一塊金錶,他常從衣袋裡拿出那個表,放到耳朵旁邊聽一聽。

村裡人都說阿克辛尼雅有很大勢力。不錯,每逢她早晨坐上馬車到自己的磚廠去,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容,漂亮,幸福,以及後來到了磚廠,在那兒發命令,人都會感到她有很大勢力。

家裡也好,村裡也好,磚廠裡也好,人人都怕她。遇到她上郵政局去,郵政局長總是趕忙站起來,對她說:“請您賞光坐一會兒,克塞尼雅·阿勃拉莫芙娜!”

有一回 ,一個上了歲數、裝束時髦的地主,穿一件細呢料的長外衣和一雙高統漆皮靴,賣給她一匹馬,跟她談啊談的,談得入了迷,竟迎合她的心意,按照她說的低價,把馬賣給了她。他跟她握了很久的手,瞧著她那快活、狡猾、天真的眼睛,說:“對您這樣的女人,克塞尼雅·阿勃拉莫芙娜,不論您喜歡什麼,我都願意滿足您。不過,請您說一聲:什麼時候我們才可以單獨相會,沒人來打攪我們?”

“那隨您的便,什麼時候都行!”

這以後,這個上了歲數的花花公子差不多天天坐著車到小鋪來喝啤酒。啤酒挺難喝,苦得跟艾草一樣。地主搖著頭,可是仍舊喝下去了。

老崔布金已經不管生意上的事。他身邊不帶錢了,因為他怎麼也分不清真錢和假錢,可是他一聲不響,絕不對任何人提到這個弱點。不知怎的他變得健忘了,要是人家不給他東西吃,他也不開口要。家裡人已經習慣了,吃飯時候總不記得找他。瓦爾瓦拉常常說:“昨天我們那口子又沒吃東西就上床睡了。”

她滿不在乎地說這句話,因為她也習慣了。不知什麼緣故,無論冬夏,他總穿一件皮大衣,只有遇到很熱的天氣才不出門,坐在家裡。他照例穿著那件皮大衣,掩上衣襟,豎起衣領,在村子裡溜達,順著大路到火車站去,或者從早到晚坐在教堂門口附近的長凳上。他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行人向他鞠躬,可是他不理,因為他跟先前一樣,仍舊不喜歡農民。要是人家問他話,他總是合情合理、客客氣氣地回答,不過答話很簡單。

村子裡傳播著流言,說是他的兒媳婦把他從自己家裡趕出來了,不給他東西吃,說是他靠施捨活著。有人聽了高興,有人替他難過。

瓦爾瓦拉長得越發胖,面板也越發白了。她仍舊在做好事,阿克辛尼雅也不來過問。現在,果醬多得很,他們還沒吃完,新果子就又收下來了。果醬凝成糖塊,瓦爾瓦拉不知道拿它怎麼辦才好,差點哭出來。

大家已經開始忘記阿尼西木了。有一天他來了一封信,是用詩體寫的,寫在一大張象呈文樣的紙上,而且仍舊是先前那一筆好字。顯然他的朋友薩莫羅多夫跟他在一塊兒服刑。在那些詩句下面,有一行字卻是用難看的、幾乎認不清的筆跡寫的:“我在這兒一直害病。我很痛苦,看在上帝份上幫幫我吧。”

有一回 ,那是秋天一個晴朗的日子,將近黃昏,老崔布金坐在教堂大門附近,豎起皮大衣的衣領,只有鼻子和帽簷還看得清。這條長凳的另一頭坐著包工頭葉裡扎洛夫,跟他並排坐著的是學校看守人亞科夫,他是一個脫了牙齒、大約七十歲的老頭兒。“柺杖‘和看守人正在聊天。

“孩子應當養活老人,供老人吃喝,……孝敬爹孃,”亞科夫氣憤地說,“她呢,一個做兒媳婦的卻把公公從自己家裡攆出來了。老頭子沒吃沒喝,上哪兒去好呢?他三天沒吃東西了。”

“一連三天啊!”“柺杖”吃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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