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某些人上流吧。她們坐在坡上挺痛快,幸福地微笑著,卻忘了她們還得走下斜坡回家去。
末後,她們回到了家。收割工人坐在小鋪附近和大門外面的地上。烏克列耶沃村的農民們素來不肯到崔布金家來幹活,他們只好僱外鄉人。如今在黑地裡看上去,坐在那兒的人彷彿長著又長又黑的鬍子似的。小鋪開著門,從門口可以瞧見聾子在裡面跟一個男孩下跳棋。收割工人輕聲唱歌,聲音低得差不多聽不清,或者大聲要求發給他們前一天的工錢,可是僱主不發給他們,生怕他們明天走掉。老崔布金脫掉上衣,穿著坎肩,跟阿克辛尼雅坐在門廊前面樺樹底下喝茶。桌子上點著一盞燈。
“老大爺!”收割工人在門外叫道,好象要嘲弄他似的。“哪怕發給我們一半工錢也好啊!老大爺!”
立刻傳來了笑聲。然後他們又唱起來,聲音低得差不多聽不清。……“柺杖”也坐下來喝茶。
“喏,我們去趕集來著,”他講起來。“我們玩玩樂樂,痛快極了,孩子們,讚美主吧。可是出了一件不好的事兒:鐵匠薩希卡買菸葉,喏,給了店老闆一個半盧布的銀幣。不料那半盧布銀幣是假錢,”“柺杖”接著說,往四下裡看一眼。他本想小聲說話,可是卻用一種低沉的、嘶啞的聲音講起來,弄得人人都聽得見。“原來那半盧布銀幣是假錢。人家問他這錢是哪兒來的。
‘這是阿尼西木·崔布金給我的,’他說,‘他是在我去吃喜酒的時候給我的,’他說。他們就把警察叫來,把這人帶走了。
……注意啊,格利果裡·彼得羅維奇,可別出什麼事兒,別惹出什麼閒話來。……“”老大—爺!“那個聲音又在門外嘲弄地叫道。”老大—爺!“
隨後是沉默。
“啊,孩子們,孩子們,孩子們……”“柺杖”很快地嘟噥著,站起身來。他困了。“好了,謝謝您的茶,您的糖,孩子們。到睡覺的時候了。我垮了,我的脊樑有點腐朽了。哈哈哈!”
他一面走,一面說:
“我大概到死的時候了!”
接著,他就嗚嗚地哭了。老崔布金沒有把茶喝完,不過還是坐了一會兒,想心事,從他的臉容看來,他好象是在聽“柺杖”的腳步聲。“柺杖”已經順著大街走遠了。
“鐵匠薩希卡多半是胡說,”阿克辛尼雅猜中他的心事,說。
他走進房裡去,過一會兒拿著一包東西走回來。他開啟包,盧布閃閃發亮,都是些簇新的錢幣。他拿一個,用牙咬了咬,往托盤上一丟,然後又丟一個。……“這些盧布果然是假的,……”他說,瞧著阿克辛尼雅,好象困惑莫解似的。“這都是當初阿尼西木帶回來,算做他的禮物的。你,孩子,拿去,”他小聲說,把包塞在她手裡,“拿去丟在井裡。……去它的吧!小心,可別張揚出去。千萬別出什麼岔子才好。……把茶炊拿走,燈熄掉。……”麗巴和普拉斯科維雅坐在板棚裡,瞧著燈火一個個地滅了,只有樓上瓦爾瓦拉的房間裡,有些藍色和紅色的聖像前的油燈還亮著。安寧、滿足、神秘的空氣從那兒飄下來。普拉斯科維雅對女兒嫁了闊人這件事始終還沒習慣,每逢她來到這兒,總是怯生生地縮在前堂裡,臉上現出懇求的笑容,茶和糖就給她送到那兒去。麗巴也不習慣,丈夫走後就不在自己的床上睡覺,隨便在哪兒倒頭就睡,或是在廚房裡,或是在板棚裡。
她天天擦地板,洗衣服,覺得自己象是來打短工的。現在,她們做完禮拜回來以後,就到廚房裡去跟廚娘一塊兒喝茶,然後她們走進板棚,在雪橇和矮牆中間的地面上躺下來。那兒挺黑,有套包子的氣味。正房四周的燈全熄了,然後她們聽見聾子關上店門,收割工人們在院子裡打點著睡覺了。遠處,在赫雷明家年輕一輩人的家裡,他們正在拉那貴重的手風琴。……麗巴和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