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固執地透門而入,與記憶中銀笏的聲音交相重疊。
——蓮兮,我會好好守著你的,所以別再害怕了。
原來,他們也不只是那一雙眼,長得相像。
可是,逍遙的蓮公主,卻從未擺脫前世的命運,她依舊是被天地詛咒的存在。她所珍愛的人曾給予她心安和溫暖,她卻終究只為人帶來不幸。
蓮兮攥緊了手中的墨綠小琴,一拂袖掃去了房內的火燭。渾黑中,不知是門外的他,還是房中的她,長長嘆了一氣。
第九五節 與君相守 花開靜好(1)
一線殘陽投射在眼皮上,透進微微的粉色。夏日裡即便是這樣的夕陽餘暉,亦是發燙的,她趴在桌案上,昏昏沉沉地揉了揉眼,懶懶打了個哈欠。
“淺喚?淺喚?是什麼時候了?”蓮兮有氣無力地喊了兩聲,卻沒有人應答。
她心底一抽,慌忙直起身子來。擱在桌案上的酒壺被她猛力一掀,全翻落了下去,滴溜溜滾了一地。她抬頭時,只見那短髮赤袍的小童子正倚在敞臺的欄杆上,不動聲色地望著她。
見他安好,蓮兮才鬆了口氣。曾幾何時,她成了這樣畏首畏腳的人,便連睡覺也不得安生,唯恐一夢醒來,身邊的人又要離她而去。
淺喚看著她惶惶不安的臉色,無奈說道:“我可不像青青那樣呆頭呆腦的,平白給人燒死。”
“青青沒有死!等封鬱回來了,等他回來了……”她忘了一眼桌上的墨綠小琴,再無力說下去,揮揮手低聲道:“再替我取點酒來吧。”
淺喚瞟了一眼滿地散落的酒瓶,皺眉勸道:“喝了一宿,睡了一天,還不夠?蓮公主若是喝死在摘星樓頂,還要我替你收屍麼?”
他說得刻薄,蓮兮卻也不惱,嘿嘿傻笑著說:“你不給我拿,我不會自己去取麼?”
她一副要死不活的酒鬼模樣,淺喚再懶得理會她,紅袖一展便遁去身形。
都走了才好,在她身邊待著的人,終有一日不得善終。
蓮兮嗤地一笑,踉蹌著站起身往樓下尋酒去。
天色已晚,還未掌燈的樓道內一片昏暗,加之她腳上癱軟無力,幾次險些踩空梯子。她自覺有些滑稽,一面繼續往樓下摸去,一面縱聲大笑起來。
她成日成夜賴在封鬱的摘星樓,唯有每個清晨才會離開半刻,回到玉茗閣去給當班的天刑司小仙籤個名條兒。夜裡她坐在摘星樓的頂端對月獨酌,每每喝成寧酊大醉,或是就地橫躺,或是胡亂找來一方桌臺趴著,就此渾渾噩噩睡上一整日。待到入夜時分醒來了,便再取酒來喝。四千年來,她從未過得這樣隨興自在,從未睡得這樣暢快,可任她睡了多久,卻依舊是懨懨無力的。
那一夜見過漣丞之後,又過去了多少日子?她再算不清了,也索性不數了。如今她唯一可憂心的事,便是封鬱貯存在三樓的酒——就快被她喝個精光了。
若是喝完了可怎麼好?九重天庭縱然美酒無數,可唯有封鬱自釀的“醉紅顏”才是真正對她胃口的美酒,夠濃夠烈入喉滾滾,只幾杯下肚,便能立刻翻起酒氣來,好叫人忘卻煩惱飄飄欲仙。
果然。蓮兮在三樓的角落裡摸索了半天,只摸著最後兩壇醉紅顏了。她不悅地癟癟嘴,也懶得拿小壺來盛酒了,乾脆左擁右抱將兩罈子酒都揣在懷裡。
喝完了,讓封鬱再釀就是了。
可他,果真會回來嗎?
蓮兮蹣跚走在黑暗中,唯恐看見滿廳滿室高懸的畫像,始終不願掐訣點火。封鬱筆下的龍蓮兮,大多帶著天真爛漫的笑容,美得不真切。他溫柔的筆觸,曾讓她震驚悸動,亦讓她甜蜜。可如今,看著那昔日的自己,卻只令她無地自容。那畫中的人兒,真是她麼?
“為何本公主要煩惱這些?”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