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驚失色地告訴她的夫君,有人在傳播著關於夫人的非常無恥的話。侯武不動聲色地吹熄了燈:“明天一早,你我一起去回明瞭蕙姨娘。”
黑暗中,紫藤安靜了半晌,然後道:“這話你也一定聽到過吧,你就沒有,跟蕙姨娘提起過?”
她的男人回答道:“沒有。我已經很久沒去過蕙姨娘那裡了。”
“那是為何?”
他原本想對她說:如今有了你,我不會再去找她。但是話到嘴邊卻成了:“睡吧。天晚了。”
“事已至此,謝某要夫人一句實話。”謝舜琿的摺扇輕輕地叩了叩手腕,“溦姐兒的父親是誰?”
令秧不動聲色,眼光落在對面的牆壁上,只是搖頭。
謝舜琿輕輕地嘆氣:“夫人自己也說,外面傳什麼髒話下流話的都有。能跟夫人說上話的統共也就那幾個男人,總有被外人說中的時候——夫人告訴我實情,權當是給我交個底,我也好知道該怎麼想法子。”
她的手指用力絞扭著腰帶上的絡子,看起來依舊無動於衷。
謝舜琿自然又是被蕙娘急急召來的,唐家的小廝快馬加鞭,直接把蕙孃的信送到了海棠院。謝舜琿也知道此刻情形的確是不妙,可也勸說著蕙娘,謠言畢竟只是謠言而已,死無對證的事情,若是真的如臨大敵,反而顯得自己像是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地方。他此次來唐家,本來也就跟之前一樣是尋常的拜訪,主要是為了見見川少爺——他特別囑咐蕙娘,千萬別在下人面前顯露出慌亂來。蕙娘無奈地笑道:“我還不至於缺心眼兒到這個田地。放心,我跟眾人只說是川少爺鄉試的日子要近了……”
如今,老爺的書房便是他們三人議事的最好場所。蕙娘隨手將幾張椅子上蒙著的罩子掀開,灰塵飛舞在細碎的陽光裡,令秧在亡夫留下的傢俱上端正地坐好,熟稔地留出了右手邊的空位,就好像那人片刻之後就會推門進來。蕙娘道:“你們先坐著等我,我去吩咐紫藤給我們拿茶水過來。”她對謝舜琿笑笑,“沒法子,即便紫藤嫁了人管了家,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我也還是隻信得過她。”
令秧垂下眼睛,默不作聲。謝舜琿揹著手,不慌不忙地踱步到了窗邊。他背對著她,覺得這樣一來她說出那個人的時候可以不那麼尷尬。他不知道正是這不緊不慢的幾步,顯出來了那麼一點點疲態。他依舊瀟灑,卻也在開始變老。令秧突然笑了一下,自己對自己用力地搖搖頭:“謝先生,別再為難我了。”謝舜琿平靜地說:“夫人可還是信不過謝某?”“不是。”令秧道,“我說不出口。”
“夫人凡事都不要慌張,記著按兵不動,直到萬不得已。”
“那,要怎麼才算萬不得已呢?”
謝舜琿的話音裡湧上來溫暖的笑意:“若是真的已經萬不得已,夫人自然會知道的,不用任何人來提醒。”
“謝先生……你為何,願意幫我?”令秧幽幽地揚起臉一笑,“為了這‘貞節’的名聲,我已經什麼都敢做了。起初,先生是看我可憐吧,可是今日,如我這般的不擇手段,先生還會覺得可憐嗎?”
“夫人。”他終於轉過身,“謝某不是什麼慈悲之輩,平日裡一不吃齋二不念佛。眼見著夫人如此傾力地想要成全自己,謝某覺得欽佩,所以願意助一臂之力。夫人不用多想,我可是第一任性的人——若不是我心甘情願的事情,即便是讀聖賢書考功名光宗耀祖,我也不去的。”
一時外面又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她聽見一陣叩門聲,然後是小如的聲音從門外傳了來:“夫人,趕快去看看吧,老夫人她,她……”她“嘩啦”一聲將門敞開,小如的聲音像是被門給噎了回去。“你這孩子。”她不緊不慢道,“一點兒事就亂了分寸,可怎麼上得了檯面?”然後她徐徐轉身,對謝舜琿道一個萬福,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