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得謝謝你,給我的面子很不小。”
凌雲燕揮手道:“小事一端,不必提了。可是我竟因這事,結下了仇人;包六不自悔過,恨我到極處,已經接連算計我兩三次。我已為他遷場數次,並且輕易也不出門。本月實在有迫不得已的事,非我出來不可,我這才化妝夜行,路過此地。哼!偏偏就狹路相逢,遇上這事!不怕你閣下見笑,我自逃出馬戲班主的毒手以後,早想改裝。無奈我自幼落在拐騙手裡,像這樣打扮,差不多已經十年,有點習慣成自然了;穿上男子冠履,竟走不上道來,那樣子更難看,格外扎眼。人家看見了,往往疑心我是女人改裝男子。可是我還照舊打扮,人家又挖苦我是人妖。我一生不幸,都結因於馬戲班!我跟包六翻臉,固然是被事情擠住的,也因他罵我的話太刺耳。剛才那兩位使劍的朋友,不用說,又是包六調唆出來的。這兩位朋友不容人張嘴,就好像我跟他有奪妻之仇、殺父之恨似的,真不曉得包六對他們講了些什麼……”凌雲燕又道:“現在,我已將詳情說明,我謝謝你給我解圍。只是,我聽那兩位話裡話外,還是不能原諒我。我的事本來曲折太多。我想他二位臨走時,大概託付你閣下審問我,監視我了吧?武莊主,你說怎麼辦?我如今是狹路逢仇,人落單了。你我是馬上一笑而別呢?還是你問完了,仍得聽聽他們那邊的話呢?還是把我再交給他們呢?咱們是道里的人,有話儘管講在當面,你不必為難。我自知年紀輕,出身又卑賤,我也不敢高攀,請你給我一句爽快的話。我反正不能坐受他們的侮辱,一刀一劍,殺剮存留都可以。要是想寒蠢我,我可不能受包六的。”
凌雲燕侃侃而談,玉面暈紅,辭意慷慨。遂引杯連喝三盅茶;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土,又跺了跺腳。話雖激昂,態度上總似乎有點顧盼自惜,不脫脂粉氣。子母神梭武勝文和他那位朋友都聽愣了。
那位朋友姓盧,叫盧天葆,插言說:“凌朋友,你說那馬戲班的班主,可是名叫郎雙石麼?”凌雲燕答道:“正是他,是他毀害了我一生,教我不能明面見人!”一提起來,凌雲燕就恨得切齒,一口白牙咬得吱吱地響。
盧天葆轉面對武勝文道:“是了,這話一點不假。郎雙石這東西實在萬惡!我早年聽家父講過,他的確常常拐賣人口,把小姑娘小子長得漂亮的……”說到這裡,見凌雲燕有些難為情,連忙改口道:“我很知道他。他把男孩子強扮成女子,把人賣了。他明著跑馬賣藝,暗中配賣蒙藥,罪惡滔天。凌朋友這麼說,你也是受他的害了。我聽說他早在十年前,遭了天報,被叛徒勾結過路的武林俠客把他殺了,他的巢穴黨羽也全剿滅了。凌朋友,這件事你想必很知內情的了。可是真有其事麼?”
凌雲燕帶出難過的樣子,半晌才說:“那就是我和我的一位師姊辦的。我沒有得著武林俠客的幫助,只是巧藉著地方上一個土豪的力量;裡外一鬧,我們才得逃出魔手。郎雙石的巢穴是起內亂散了的,不是剿滅的,他的黨羽也只有幾個人落網。郎雙石的妻子,當時算是我們的師母,她還要替夫報仇,勾結同門,極力搜尋我們兩人的蹤跡。郎雙石死了,首級被人割去,我們那位師母疑心是我倆殺的。其實我倆只求逃出火坑,哪裡還敢動手戕師?殺郎雙石的乃是別人。我們師母不依不饒,認定是我和師姊所為,把我們趕得走投無路;直逃到浙南,才遇上九莽大俠林青皓,靠他一擋,我們方才得了生路。”
說著,他又喟嘆一聲道:“盧君既然知道我的下情,足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