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父母再三嚴令禁止,林述謠還是有辦法偷遛上往松風鎮的車。想到這兒,林嘉言不禁覺得頭疼。
“進屋吧。地上冷,小心著涼。”
弟弟順從地站起身,卻見哥哥摸著口袋蹙起眉頭。
“沒有鑰匙嗎?”
“奶奶在鄰居家打牌,我去跟她拿。”林嘉言習慣性地拍拍他的腦袋,囑咐著,“在這裡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
“坐車很累了吧,你休息一下,我一個人跑就行了。”
林述謠被說服了,扯扯他袖子提出要求:“那你要快點兒哦。”
一路小跑到鄰巷,不出他所料,奶奶正抓著牌奮戰不懈。討到了鑰匙,林嘉言加快腳步返回。
變得悶熱起來。空氣中有股濁重之氣徘徊不去。不知是否他的錯覺,頭頂的幾顆星子也黯淡了些。
不如明天把述謠介紹給阿秋認識吧……阿秋好像還不知道他有個雙胞胎弟弟。想想似乎很有趣。
上次述謠說他喜歡這裡的松子茶,家裡好像還有一些。
也許該趁這個機會勸他好好複習,離中考不久了啊……真讓人掛心。
但一下子就說這個述謠會不高興吧,過幾天再提大概要好一點。
“述謠,我回——”
漆紅大門前空無一人。那隻大書包孤零零地躺在門邊。
林嘉言下意識地環顧四周。
“述……謠?”
幾乎在同時,屋內的電話鈴尖銳地響起。鈴聲劃破夜空,疾馳而過的閃電映亮他蒼白的臉孔。
大雨傾盆而下。
'四'
下了一整夜的雨,天地被徹底洗刷。打早又放了晴,寥廓天空一碧萬頃。空氣中彷彿都噙著飽飽的水汽,撲面而來的涼意令人心頭頓感舒暢。
石板路上深深淺淺的水窪倒映著天空。
“我走嘍!”一腳踢開門,秦錦秋揚手朝屋裡埋頭縫補的老人招呼了一聲,而後心情愉快地跳出門檻。
大門的角落裡臥著一團肉。
被吸引了目光,她止住欲奔出的腳步,蹲下身好奇地打量著。卻不料那團肉嗚咽一聲,動了動。
驚得倒退一步,後知後覺地覺得那團肉有些眼熟。
“……甜甜?”試探性地喚道。
貓兒兀地抬起頭,愛睏地揉了揉眼,狀似無限委屈地喵了聲,飛撲進她懷裡。一個措手不及,秦錦秋險些被推翻在地。
那正是林嘉言家的愛貓林甜甜——當然這極端沒品的名字不是林嘉言取的,而是她的傑作。
“你怎麼睡在這兒?言言欺負你了?”不亦樂乎地摸著林甜甜的頸後毛,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喵……”依舊有氣無力。
“……好吧,我帶你去找爸爸。”
吃力地抱起體重成指數增長的林甜甜,秦錦秋往林家的方向走去。前一晚的雨水打在灰磚牆上,嚥進磚石蔓延開來,成為一幅奇妙抽象的水墨畫。兩側人家院子裡栽種的說不出名字的高大樹木探出牆頭,偶爾抖落幾滴雨水,落進衣領中,凍得她不自禁打哆嗦。
她還記得,撿回林甜甜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天氣。
雨後初晴,天空的顏色彷彿被稀釋過一般,色澤是淺到幾乎泛白的藍。剛出生不久、似乎是被人遺棄的小貓兒蜷縮在門邊,柔軟蓬鬆的毛髒兮兮地打結。那個時候,八歲的小少年彎腰輕輕抱起它,嘴角噙著一抹柔和的笑容。
阿秋,你說叫它什麼名字好呢?
當時自己訝異地大聲咋呼著“咦咦咦你要養它哦”,林嘉言卻只是笑著揉揉貓兒的小腦袋,沒有開口。他沒有開口,卻讓她在內心為自己的冷血沒愛心而泛起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