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他把賺的錢全都用來揭露那個自我標榜為完美無缺的上流社會的汙點。書中還有挺好看的圖畫,作者本人戴一頂絲綢禮帽走在充斥著罪惡之宮的大街上。
從這些圖畫紛呈的書刊裡,他憑著自己孩子氣的想象,將一幕幕世界的景象在腦海中加以擴充套件。杜雷的《彌爾頓》中的黑衣天使,隱藏在大地邊緣的深淵裡,而大地上卻聳立起高樓大廈,新機器層出不窮,還有披盔戴甲的羅曼司。看著這些,他想象著自己也將走進這史詩般的世界。那裡耀眼奪目的輝煌是這麼誘人他,不由心潮起伏,熱血沸騰,臉上也泛起紅暈來。
一個星期日的夜裡,他曾聽到臨近村莊的教堂飄來的鐘聲,他也靜聽過夜幕籠罩下的大地上千千萬萬個小生命奏響的交響曲,他還聽到過遠處山谷中漸漸消失的汽笛聲,以及鐵軌上隱約的轟鳴聲,他只覺得世界是這樣的深不可測,又是這樣的廣袤無際。這兒千奇百怪,魅力無窮,聲、光、味、影,相互交織,構成了一個黃金般的世界。 。。
《天使望故鄉》 第八節(3)
他仍然記得博覽會上見到的東印度茶館,那裡的檀香木、印度人的頭巾和他們的長袍,以及館內的涼爽和茶葉的芳香。此刻他還憶起了春日的早晨,枝頭露水曾帶給他的那一陣激靈的感覺,櫻桃的芳香,清爽涼潤的土地,花園裡溼潤肥沃的泥土,撲鼻的飯香,真是繁花似錦,花香四溢。他知道,到了中午,嫩綠的春草中,那些曬得發燙的蒲公英會帶給人多麼強烈的興奮。他也熟悉地下室的黴味,記得蜘蛛網和那片人不知鬼不覺的土地。在他的記憶中,到了7月,農夫的篷車裡那一堆堆帶甜味的乾草上,就會有睡著的大西瓜,還有甜瓜、桃子等。爐火旁烘乾了的桔子皮那甘中有苦的味道,還有,父親房間裡特有的那股好聞的男子漢氣味;磨得發亮的皮沙發,破口處都露出了裡面的毛棕。壁爐上光亮的木板被燒得起了包,牛皮裝訂的書本也熱得發燙。爐臺上那塊扁平潮溼的蘋果嚼煙,上面還插著一面小紅旗。10月裡樹枝落葉燒著的煙味,秋天露出倦容的黃土地,金銀花的濃香,溫暖的金蓮花;一個衣著乾淨、臉膛紅潤的農民,每個星期來賣一次牛油、雞蛋、牛奶什麼的;又肥又嫩,還沒燒透的鹹肉、咖啡,露天裡迎風放著的燒烤爐被燻得發黑;熱氣騰騰的豆莢,那豆莢用鹽和油醃得多爽口。一間用古松木板搭起的小屋常年鎖著,裡面放的是書,還有毯子。那用白藤條編織的長籃子裡放的是康考德葡萄。
是的,還有令人興奮的粉筆灰,漆得亮亮的小書桌,夾著涼肉涼油的麵包三明治那股厚重的香味,馬具店裡新皮革散發的香味,皮沙發上的暖味,蜂蜜的甜味,粗咖啡的香味,成桶的酸甜小菜和幹乳酪,雜貨店裡的所有商品混雜散發的味道,地窖裡的蘋果味,果園裡的蘋果味,蘋果榨汁後剩下的渣滓的味道。陽光下的架子上,梨子正變得越來越熟,熱鍋裡添上糖,把櫻桃煮成果醬。削下的木頭的味道,剛砍回來的木材的味道,木屑、刨花的味道,白蘭地泡桃子,上面放上丁香、松樹葉和綠松針,新裝上的馬掌,火上的烘栗子,整碗的乾果和葡萄乾,烤乳豬,香脆皮、牛油和肉桂在燒熱的甜薯上流淌著。
是的,散發著臭氣的河水緩慢流過,熟透了的番茄在秧上散著腐爛的味兒,還有雨打溼了的李子,煮在鍋裡的梨子,腐爛的百合花葉,沼澤地裡飄散著臭氣的水草。還有,南方飄來的奇妙的氣味,清爽又帶點狐臭,像是和一個大塊頭的胖女人在一起似的,大雨淋透的樹幹和土地。
是的,還有清晨田野裡散發著雛菊的香味,鑄糟裡熔化的鐵水,冬天馬廄裡熱烘烘的氣味加上馬糞的熱味,老橡樹和胡桃樹,賣肉的攤子上的肉味;剛殺的大塊的羊,一嘟嚕一嘟嚕的豬肝,絞碎的肉沫做成的香腸,血紅的牛肉,紅糖在帶著苦味的咖啡裡溶化,碾碎的薄荷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