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卻又悲傷,痛苦卻又快活,謙卑卻又狂妄。
他就像個喜怒無常的孩子,帶著委屈以及幾分驕傲,看著魔君抽泣道:“這次可以了吧?”
魔君嘆道:“可以了。”
年輕陣師哭著說道:“那這次你總會死了吧?”
魔君平靜說道:“是的。”
年輕陣師的神情變得有些緊張,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問道:“我這次是不是表現的很好?”
魔君用帶著讚賞的眼光看著他,說道:“這個局確實很不錯。”
聽著讚揚,年輕陣師的臉上頓時多了很多光彩,便是連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起來。
他向魔君走了過去,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就像孤峰上滾落下來的一塊石頭。
南客的臉色有些蒼白,想要過來,卻被魔君用眼神阻止了。
年輕陣師走到魔君身旁,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下,似乎不想讓魔君感到一絲痛楚。
然後,他看著魔君很認真地問道:“爸爸,疼嗎?”
魔君看著年輕陣師,眼裡滿是寵溺與滿足,說道:“還行。”
年輕陣師舉手擦掉眼睫上懸著的淚珠,說道:“我也不想這樣的。”
就在說話的同時,他的右手像一道黑色的閃電般落在了魔君的胸口。
那是一把黝黑的、無法反射任何光芒的短劍。
那把短劍深深地刺進了魔君的胸口,金黃色的血液從短劍的劍柄裡湧了出來。
看起來,這把短劍竟然是中空的。
魔君痛苦地咳了起來,說道:“你……不該用……這把劍。”
“因為這是您友人的遺物?”年輕陣師把黑色短劍從魔君胸口抽了出來,看了不遠處的地面一眼,帶著賭氣意味說道:“那個傢伙都能用龍鬚做劍,我是您的兒子,憑什麼不能用?”
陳長生躺在那裡。
年輕陣師把魔君的手從身下拉了出來,費力地一根根掰斷魔君的手指,從裡面拿出來了一個東西。
魔君的神情依舊平靜,像是根本感受不到斷指的痛苦。
那是個像羊角梳狀的東西,不知是何物,應該是他最後的保命手段。
先前如果年輕陣師沒有及時出劍斷絕他的最後生機,或者還真有可能被他找到反擊的機會。
“大姑提醒我,對著您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年輕陣師看著那羊角梳,心有餘悸說道:“可我再如何小心也想不到,天魔角居然在您的身上。”
他把羊角梳很小心地放進懷裡收好,望向魔君笑著說道:“您不是說二十幾年前小姑離開雪老城的時候,把這件聖物偷走了嗎?爸爸,您真狡猾,我們都還以為它在離山呢。”
魔君笑著說道:“你小姑愚蠢到被小小蘇騙走,我總要給他些教訓。”
年輕陣師想著當年長生宗裡的血案,感慨說道:“教訓何止於此?好在現在您應該沒辦法再繼續教訓我了。”
此時魔君生機已絕,手段全無,再沒有辦法做出反擊。
年輕陣師確認了所有細節,才真正地放下心來,坐在了魔君的身旁,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喘息了片刻才終於平靜,忽然,他看著星空笑了起來,又搖了搖頭,似乎有說不盡的感慨。
“其實我也怕啊,但怎麼辦呢?總還是要做,好在最後我還是贏了。”
無論最開始的沉默還是後來這般癲狂,無論站著還是坐著或者躺著,魔君、年輕陣師還有南客,其實都很像——外顯或者有所差異,但精神氣質其實完全相同,尤其是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
他們就像是雪原極北處的黑山、白水還有那輪血月,散發著殘酷、血腥、神秘的意味,卻又無比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