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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3 / 5)

筒的另一端。聽見傳來天鵝湖的旋律。

如同往常一樣,急診室亂糟糟地像個應該被取締的菜市場。警察,家屬,交班的護士,醫師,呻吟的病人,工友,開救護車的司機,X光檢驗人員,來會診的大教授,還有消毒水的氣味,血液的氣味,混著吵架的聲音,打公共電話的聲音,器械的金屬聲音,都交織在一起。

“你約我今天來拆石膏的,你還記得嗎?”有個打著石膏的病人,拄著柺杖走過來,滿臉笑意地問我。

“我記得。不過你要稍等一下。”

天鵝湖的旋律只有一段。又重複了一遍。我聽見救護車蜂鳴器的聲音。一部救護車衝了進來,停在急診室門口。通常那表示又有一個大Case要進來。不是內科,外科,就是骨科。這種來勢洶洶婦產科或是小兒科的機會比較少。不管如何,反正一定有倒黴的人要忙好一陣子就是了。

“我現在可以和你說話嗎?”拄著柺杖的病人又鞠了九十度的躬。

“不行。”因為我看到救護車上的人把病人抬下來,擔架上都是血,有一隻腳差點掉到擔架外面來,只剩下幾條韌帶連著腿,搖搖欲墜。我指著擔架告訴他:“等一下我 會很忙,沒時間和你說話。”

“喂,”現在我手上的天鵝湖斷了,有個血庫的傢伙告訴我,“全醫院都沒有RH陰 性的血液,我再告訴你更糟糕的事,全臺北市現在也沒有了。”

“可是不行,”我大叫,“小孩子正在開刀,大量出血。沒有血不行。”

“他一定有家屬是RH陰性。請他的家屬捐血。”

“那是他爸爸,已經死了。”天啊,同色羽毛的鳥都會湊在一起。

“那我也沒有辦法。”

“不能沒有辦法!”我對著電話大吼,“小孩子會死在手術?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方停了一下,“我給你一個電話,你可以去找傅班長。”

“血牛。對不對?”

“你並不一定要這麼稱呼。”他笑了笑。

“血壓/,心跳,呼吸下每分鐘。”護士小姐很熟練地量好心跳血壓,告訴我病人的情況。

“打上五百西西生理食鹽水,給我消毒藥水,彈性繃帶,洞巾,針線,區域性麻醉劑,五西西空針。”我翻翻病人的眼瞼,情況還好,出血應不超過一千西西。我只要結紮幾條出血的動脈,暫時止血,大概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他會不會死掉?”一個顯然是病人太太的女人問我。

“他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不過兩隻腳保得住保不住我就不敢說了,”我拿消毒藥水區域性沖洗,“誰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他做生意失敗,欠了人家好幾百萬。”

“被砍斷的?”我抽好區域性麻醉藥,注射在傷口周圍,聽到病人哇哇叫的聲音,“ 稍忍耐一下,一會兒就不痛了。”

我轉身告訴護士小姐:“請警察局的人過來一趟。”

“等一下,”一聽到警察,病人太太的神色有點慌了,她看了看旁邊病人的弟弟一眼,“拜託不要叫警察,是他自己砍斷的。”

“自己砍斷?”我試著結紮幾條正在噴血的動脈。

“是這樣子,醫師。”病人弟弟示意女人不要說話,“我哥哥有一個保險,如果是全殘,可以領到五百萬元。”

“你自己弄成這樣,保險金領不到。保險公司沒有那麼笨的啦!”

“我們查過了,就算自殺也給付。現在只要兩腳都斷了就算全殘,”病人弟弟接著又說,“你看我們都是精神正常的人,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的。保險問題請醫師不要擔 心。”

“我不是懷疑你們,”結紮好動脈,我開始檢查傷口,“我是說,就算可以領保險金,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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