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跟往年比起又更溫暖了幾分,至今尚未落下第一場雪。
是以,此時的行宮園囿之中,有紅梅正迎著寒風傲然綻放,散發出陣陣清冽幽香。
後世常有人誤會,認為春秋時期還沒出現梅花,其實早在殷商之時,就留下關於梅的記載,“若做和羹,爾惟鹽梅”,在距離現代文明太過遙遠的奴隸時代,人們樸素地將野生梅樹移植栽種,為的不是觀賞它美麗的花朵,而是為了摘梅果以充飢。(1)
而到了生產力逐漸提升的春秋戰國時期,終於有貴族階層將目光看向梅樹的花朵——據說當年楚頃襄王出遊雲夢澤之時,便被野外幾株梅樹上灼灼其華的花朵,迷得流連忘返。(2)
於是這一時期,不少貴族都將梅樹移植到私家園囿之中,作為觀賞之花。
行宮一角僻靜的宮苑之中,青銅爐中的炭火將殿內烘得十分溫暖,離夫人抱著胡亥跪坐在案前,聽著窗外的風聲與殿內燒炭的噼啪聲接連響起,幽幽嘆了一口氣。
胡亥不耐煩地瞪她一眼,啪地朝她臉上打了一巴掌,胡亂拍打踢著腿喊道,“都怪你,都怪你!害我不能回宮見我父王!我要回望夷宮!我要找祖母,祖母快來救我”
離夫人並未氣惱,反倒柔聲安撫道,“亥兒勿要擔心,你祖母定會設法救我們回宮的,別怕,阿母在呢”
說著,輕輕將臉貼在胡亥的腦袋上,哪知胡亥粗暴地一把推開她的臉,“你去,你快去求父王!我今日便要回宮!”
離夫人依然溫柔地摸著他的腦袋,看著窗外喃喃道,“別急,兒亥別急,今年的梅花比往年開得更早了些,想來定是天象有異,未嘗不是有利於我們”
她一貫將胡亥看得比眼珠子還重,任他予取予求,便是胡亥打罵她,她亦不會如尋常母親那般氣惱,反倒覺得這是兒子與她最為親近的表現。
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有力的腳步聲,似乎離此殿越來越近了。
離夫人側耳細細聽了聽,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喜亮光,這整齊劃一的步伐,並非昨日新來的尋常侍衛,而是宮中衛尉的腳步聲,是王上,定是王上想念胡亥了!
她急忙取過一旁的四山紋銅鏡,攏了攏方才被胡亥拍亂的頭髮,抱著他匆匆往左側殿門口走去。
走到一半,殿門被人從外推開,一陣寒氣卷著風聲朝殿內撲來,她急忙將胡亥抱得更緊了些,期待地抬眼望去,見一隊腰佩長劍的衛尉軍守在殿外丹墀之上,披著玄色大氅的年輕君王踏進殿來。
他的身姿颯然倜儻,他的面龐英粹沉雅,他的雄心凌雲萬里,他的胸懷包羅四海,他或將踏平六國成為天下共主。
哼,可偏偏
不過瞬息之間她便生出這許多遐思,急忙掩飾眼中的閃過的厲色,胡亥卻在她懷中驚喜喊道,“父王!父王您是想孩兒了嗎?父王快抱抱我!”
嬴政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頭,並未停下腳步,一手抱著明赫,一手牽著扶蘇朝殿內走去,明赫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仰起頭對他一通亂啃,啃完回頭笑眯眯看著胡亥。
胡亥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離夫人抱著胡亥亦步亦趨走在後頭,眸光幽幽看向明赫,眼中一抹殺機轉瞬即逝。
由於此番懲戒胡亥母子的緣故,此殿之中並未配備高桌高椅,蒙恬為君王擺好座席後,識趣地關上殿門守在了外面。
胡亥從離夫人懷中掙扎下地,一改方才與母親獨處時的囂張氣焰,邊哭邊細聲細氣哀求道,“父王,孩兒真的已知錯了,我往後定不會再欺負新阿弟,求父王原諒我好麼?孩兒在此處日日皆是十分想念父王”
嬴政抱著明赫跪坐於案前,靜靜看著他,並不說話。
離夫人忙俯身跪於地磚之上,哀泣道,“王上,胡亥年幼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