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撒謊!今年還在穿夏衣之時,我親眼看見她將那一匣子香料,盡數交給楚夫人的,還說是父王您讓她轉贈的,她並未用香料害過曾祖母”
嬴政伸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既如此,那你跟寡人說說,是哪一匣子香料?”
胡亥立刻往嬴政身旁靠了靠,得意地看了一眼正朝自己翻白眼的明赫,語氣自豪道,“自然是”
突然,離夫人猛地撲上來,將胡亥緊緊擁在懷中捂住他的嘴,淚流滿面道,
“王上!王上,胡亥可是您的至親骨肉啊,您怎可以太子之位來蠱惑他!王上,求您饒了胡亥吧,妾確實給楚夫人送過一匣香料,但那些皆是從宮中分發香料中,特意挑揀出來的上品,妾從未害過楚夫人,更不曾害過華陽太后,請王上明鑑吶”
說著,她又看向懷中奮力掙扎的胡亥,啜泣道,“傻孩子,秦國立嫡立長,你樣樣都不佔,你父王怎會立你為太子”
胡亥用力咬了一口她的手,掙脫桎梏跑到嬴政身前道,“父王,她阿母說的可是真的,您當真…不想立孩兒做太子?”
嬴政笑了笑,“這秦國的天下是寡人的還是你母親的?寡人想立何人為太子,自可隨心所欲。再者,你母親本是趙國人,焉能不知當今之趙王便非嫡亦非長?寡人想要的太子,必須如你這般剛毅果敢。”
胡亥立馬扭頭看了一眼扶蘇,高興道,“好!那我這就告訴您,其實是”
他要當大秦的太子,最後再當上父王那般威風的大秦之王,他才不想被這無能的母親拖累——連做壞事都不知避開小孩,愚蠢至極!
哪知他話音未落,似有一重物驟然從頭頂瓦片間砸來,電光石火之間,嬴政耳尖一動,來不及抬頭看,便本能地一把抱著明赫、拉過扶蘇從原地閃開。
然而,胡亥便沒那般的好運和敏捷身手了,而他的母親正在暗自哭泣,並未察覺這突如其來的危險。
於是那自天而降的重物——一塊夔紋大瓦當,就這麼直直地砸在了胡亥身上!
瓦當何其之重,又挾裹著高空墜落的重力,豈是人之□□之軀所能承受的。
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這瓦當砸倒在地,頭頂一時之間血流如注,只覺得不知何處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胡亥極力想要伸手去觸碰疼痛的位置,卻發現自己頭腦昏沉,而雙手,竟也無法再如從前那般靈活。
這一瞬,天底下沒有任何言語能描述他的慌亂無措。
他既無法大聲呼救,讓人速速傳醫士來為他檢視傷勢,也無法移動半寸,只能在模糊的視線中,隱約看到那一大二小的身影,明明就在距他不遠之處,卻像隔絕了遙不可及的天塹。
他只知道,那陣劇痛已漸漸加速混淆著他的意識,這個認知讓他惶恐地意識到……他可能要死了。
死?
他怎麼能死!他不可以死的!
有了父王的承諾,他馬上就是秦國太子了,遲早能殺了扶蘇和那個小野種解恨!
他要當秦王!他要殺光世間所有讓他不喜之人!他絕不該在此時匆忙死去!
可他現在,只能無聲地獨自感受著這份痛苦,漸漸的,所有的感官知覺、似乎都隨著頭頂流出的汩汩鮮血一併消失了,連帶著他眼中的神采,也在逐漸消散……
其實,胡亥死前被無限放大拉長的感知,在其他人看來,也不過是短短一瞬罷了。
當嬴政回頭看去之時,那孩子已半張著雙眼,似乎在看向斜上方的屋頂大洞,再也沒有了動靜。
而與此同時,聽到響聲的蒙恬已帶一組衛尉軍飛快衝進殿來,眾人拔劍大喊“有刺客,快護駕!”,另一組衛尉軍則趕去追捕刺客。
蒙恬急忙將瓦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