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言之有理,是老臣方才想差了!洋洋自得的秦軍戰鬥力,想來確已大不如前,如今我燕國之處境,卻與昔日經受長平之辱後的趙國一般無二,國中民眾士卒,抗秦之心必會空前高漲”
君臣二人又密謀了半晌,與齊共同伐秦一事便算定了下來,鞠武急急告退,前去擬寫結盟條約及攻秦具體事宜——燕王一再叮囑,待攻下秦國,咸陽城必要歸燕國所屬,為表結盟誠意,他願多讓出旁的五座城池贈予齊國。
看著鞠武的背影,燕王重新返回殿上跪坐,命宮人端來高價買來的秦酒後,輕輕抿了一口,露出無比愉悅的笑容。
秦國連出六代明君又如何?當今秦王運道再好又如何?德不配位之人,到手的一切皆是虛妄罷了,歷代秦君之功,將盡數歸於寡人也!
往後,這美味的秦酒,這香甜的澡豆,這高產的糧種,這滿山的黑煤,這韓趙魏秦四國土地城池,將有一半在來年歸屬我燕國!至於另一半麼
燕王仰頭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在這寒冷的冬日,他胸膛中卻迅速湧動出萬丈雄心——想來,將另一半盡收燕國,亦不過兩三年之間!燕國有騎兵鐵蹄,齊王那蠢貨傀儡拿什麼跟寡人爭?
亂世天下七國之間,唯有我燕國先祖召公姬奭,乃是西周王族正統,乃是文王姬昌之子,我燕國姬氏後裔的身上,流著世間高貴的血脈,將天下重歸於姬氏,不過是完璧歸趙罷了!
這般想著,他又心情舒暢地連飲了幾杯,隨著火熱秦酒下肚,燕王眼前彷彿已出現自己入主咸陽、一掃六合的畫面,不由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十二月的章臺宮中,秦王嬴政全然不知曉剛安分了數月的燕王,竟又不安分地生出如此妄念。
當然,縱便他此刻便知曉此事,亦絕不會有半分驚訝之感,六國君王一個比一個癲狂的舉動,早已讓他生出了免疫力。
譬如,今日便有探子傳回訊息,稱楚王上月剛下了一道詔令,命楚人趕在冬日犁地之際,將國中官田往常一兩尺寬的田壟行距,改為半尺之寬。
這道訊息是早朝時分傳進章臺宮的,滿殿群臣足足沉默了數息,一時竟摸不準,究竟是楚王瘋了,還是探子叛變了?
在無比重視農耕的秦國,自從商鞅釋出《田律》後,上到君王,下到庶民,再到中間層層經手的官員,無人不知曉幾分農耕之道。
縱便如今在吞併韓魏趙三國後,秦國土地數量倍增,但在一年之中,哪個郡縣受了水災旱災、災時長達多久、稻穀小麥何時抽了穗、第一茬成熟的糧食與頃畝幾何這般大小事務,嬴政亦是一清二楚。(2)
連多年養尊處優、剛到秦國不過三年的右丞相韓非,亦在陽武郡四處走訪,摸熟了農耕大致流程。
殿中之人,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