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跑了進去,只見李隆基半跪在榻前,握著竇姨的手發呆。李隆範、李隆業也跪在榻前,似乎靜靜的聽著竇姨說話。
淼撲倒在榻前,見竇姨星眸半閉、一息尚存,心中的自責與難過再難掩飾,哭倒在地。“對不起,對不起——”
竇姨緩緩睜開眼睛,望向門口那一襲月白人影,熟悉的姿態、熟悉的神情,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曲江池邊贈文飲酒的瞬間,她毫無血色的臉頰因羞怯而紅暈起來,深情的望著他,卻看不清他望著她的眼神,眼前漸漸一片漆黑。她的嘴角有笑,她輕喚:“貓兒。”
淼急忙趴在她床前,連連應聲。“姨娘,我在,貓兒在這兒呢!”
竇姨握著李隆基的手動了動,淼伸手按住她的手,竇姨笑意更深。“貓兒,謝謝你,幫我想清楚很多事,我可以無牽無掛的走了。我不想再求你什麼,只要你順應著你的真心,我想你們都會幸福的。我會在天上看著你們,看著你——”笑意凝固在唇邊,如山花綻放般的美麗,沉沉睡去。
李隆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隆範撲倒在地磕了一個響頭,李隆基卻愣愣的注視著宛若睡去的竇姨,沒有一絲反應。
夜深人靜,偶有鳥語蟲鳴打破這凝息的寂靜。
淼靜靜的站在門外,她知道他就在裡面,可是她竟沒有勇氣推開這扇門。自竇姨去世後,他不言不語的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任誰也不理。她寧可他像隆業隆範一樣將心中的傷痛發洩出來,他越是平靜,她越覺得害怕。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心似乎被什麼緊緊揪住,而那頭拴著他,只要他輕輕一動,她的心就會隨著痛。她究竟是怎麼了?
她終於鼓足勇氣,手剛舉起,就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拉向一旁的假山之後。她站立不穩,身子搖搖晃晃,而王氏卻站在她的面前,冷冷的瞪著她。
在淼的心裡王氏一直是個溫婉賢淑的女子,從未想過這種冰冷的眼神竟會從她的眼中迸射而出,她情不自禁的顫了顫,想從她的手中將手抽出,王氏卻更緊的攥住了她的手,冷聲道:“爺這樣不吃不喝的關在房裡,你可滿意?我一直以為你是聰慧的女子,怎麼會做出這樣愚蠢的事情。相王殿下和爺今日不去朝會,你知道這有多嚴重嗎?而緣由竟是為了一個被夫家休棄的女子,傳出去相王的顏面何存?臨淄王府的體面何存?你想過沒有?”
淼愣住,她從未想過後果,她只希望竇姨能了無遺憾的走,只希望讓讓他們直面真實的自己。在這樣的時代,這樣的處境,她的確做錯了吧。
王氏咬了咬唇,又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打的什麼心思,可能你以為這樣吊一個男人的胃口很有意思,你對他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你這樣身份不明的待在他身邊,我不會干涉,可在外人眼中你就是臨淄王府的人,你是他的女人,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他。慕容尚儀在宮中地位微妙,你卻同她交往甚密,這在多事者眼中意味著什麼,你不清楚嗎?你要置臨淄王府於何地,你要他如何自處,你想過嗎?”王氏定定的看著她,心中怒氣未消,卻不願再說,轉身欲走,卻突然停住,極輕的道:“如果你心中有他,不要再讓他傷心了,算我求你了。”身子一閃便消失在重疊的假山間,似乎從未來過。
淼痛極的蹲下身子,閉上眼睛,任由眼淚滑下,墜入凹凸間的石縫中。
“吱呀”一聲,門輕輕開啟,綠影飄飄然移近室內,可書桌前盎然站立的男子卻沒有任何反應。
幽暗的室內只有一盞油燈忽明忽暗的燃燒著,兩人間只有一步的距離,卻似隔著千山萬水。淼不敢再踏近一步,看著他挺直的背脊,心中充滿了疼惜,她竟從不知道自己對他的心竟已如此深了。她苦笑連連,深吸一口氣道:“請臨淄王以衝撞主子、不服訓誡之由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