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納為了對比阿龍納斯的探索精神,特意安排了捕鯨手尼德蘭這一角色。尼德蘭是以漁民眼光看待海洋:在他眼裡,魚只分為好吃的和不好吃的這兩大類。當他和阿龍納斯一起被軟禁後,除了幾次和巨型海洋生物搏鬥外,對海底世界毫無興趣,由於缺乏留下來的動力而總是想著逃走。在對這兩個人物的處理上,凡爾納站在中間的立場上:阿龍納斯有選擇留下的充分理由,尼德蘭也有選擇逃走的充分理由,區別只在於,前者的選擇出自科學家的價值觀。
表現科學探索精神的科幻作品還有許多,曾經在中國風行一時的美國科幻電視連續劇《大西洋底來的人》便是其中傑出的代表。這套沒有色情、兇殺場面的系列劇,靠著奇異的科學之謎吸引著一代代青少年觀眾。同時也向他們宣傳著真正的科學探索精神。影視作品裡新近的例子要屬美國影片《龍捲風》。男女主人公為了求得科學實驗資料,一次次撲向可以吞蝕一切的龍捲風,其獻身精神可能比影片本身的特技校果更能震撼觀眾的心。當他們這樣作時,前面並沒有財富或者法寶等著他們,最終獲得的,只有持續不到幾分鐘的感測資料。影片中,男女主人公將感測儀器送入龍捲風柱的瞬間,完全可以和科學史上富蘭克林將風箏送向雷電的瞬間相比。
不惟科學,軍事、商業等實踐領域,也允許了探索精神。而那些探索精神與科學的探索精神,總歸是有區別的。鄭軍在科幻小說《生物圈三號》(《科幻迷叢書》大地出版社出版)裡,就嘗試著對比這一區別。生物學家李萬雲帶領兩名助手,深入“生物圈三號”洞穴考察。而作為助手之一的許洪峰看不慣老師的“傳統觀念”,一心要將科學考察與商業結合在一起,想在這裡尋找可供商業開發的新物種,並且接近了成功。當然,最後他還是剋制了自己的商業冒險精神。因為生物圈三號十分脆弱,從科學角度出發必須保護而不能開發。在這部作品裡,作者平等地對比兩種探索精神,說明了科學探索精神的無功利性,但並未對兩者進行褒貶。
科學是近代社會的產物,但無功利的科學探索精神卻並不能說只有現代人才有,否則它就成了突然闖入人們心靈的異物。在《聖經》裡,先人們建造巴倫塔的行為,就體現著這種探索精神,而上帝從那時起就不喜歡這種精神的存在。美國作家特德奇昂的科幻小說《巴比倫塔》將這一素材擴充套件為一篇科幻佳作。整篇作品都在描寫古人如何依靠他們那原始的技術,建立這通天之塔。為了更好體現時代背景,受過現代教育的奇昂甚至把故事放在古人的宇宙觀下展開,描寫了沒有力學根據的高塔、石質的天頂,等等。小說中,那種不惜代價,不怕風險,沒有任何功利目標,非要看一看“天”是什麼樣子的探索精神,正是支撐人類科學發展致今的原動力。
如果僅僅描寫職業科學家的探索精神,或許也不足以體現這一精神,反而容易使人誤以為,探索精神只存在於社會上為數極少的這批怪人的內心。而抒發普通人的探索情懷,似乎更能體現這一精神實質。海因來因的早期短篇《安魂曲》正是科學探索精神在普通人心目中的體現:主人公哈里曼自幼渴望探索太空,然而家貧失學,只好去作生意。賺到錢以後投資於新興的火箭公司,最終成為億萬富翁。不過,雖然他擁有宇航事業的財富,但由於不具備相關知識,無法作為工作人員上天。又因為年紀漸大,無法透過嚴格的太空體檢,只能看著年輕一代在太空實現自己的夢想。暮年已至,哈里曼變賣了自己的股份,購買同溫層遊艇進行改裝。在兩位理解他的失業宇航員的支援下,他違反法律,讓自己“脆弱得象金絲雀”般的身體忍受著超強的加速度,終於來到月面,仰望著太空中的地球,平靜棄世。在哈里曼這個普通人的身上,洋溢著科學進步過程中包含的巨大精神力量。如果讀者本身不具備這種探索精神,而是浸泡在功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