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是一個新興市場,如果不是長期紮在這個市場裡,經常接觸經銷商和讀者,很難對它把握得很熟練。相當多的出版社對科幻抱著極大興趣而來,但僅僅出版一套書就罷兵而去。這種試探性的出版,遠多於深思熟慮後的系統化出版。其實,第一次接觸科幻市場,只能對它有個初步瞭解。如果沒有堅持幾年的打算,第一試基本都會打了水漂。
正因為是嘗試,出版社在作科幻圖書時,多不願意投入資金去宣傳。在發達國家的出版界,一部暢銷書的宣傳費用,佔到總碼洋的百分之四到五。而筆者接觸到的出版社,在科幻圖書方面,只透過朋友關係,在報刊上發一些書訊而己,從不作大規模宣傳。在如今每年有數萬種圖書出版的情況下,一種新書不宣傳就投入市場,等於石沉大海。即使靠口碑相傳,慢慢擁有了讀者,但圖書發行期很短,幾個月發行得不好,按行話說,書就“死”了。一本書日後贏得的名氣,和它本身當下的銷路毫無關係。
即使宣傳,出版社也經常找不到好的切入點。江蘇教育出版社正在推出菲利普迪克的科幻小說集。而其宣傳策劃的重點,竟然是把他包裝成“美國金庸”、“洋金庸”。這兩個人之間毫無可比性。金庸盛年時在香港就是文化界主流人士。晚年更在大陸和海外擁有巨大影響。功成名就。而迪克生前窮困聊倒,死後才享受哀榮。金庸的作品很容易閱讀,擁有流行文化的潛質。迪克的作品陰暗晦澀。如果不是當年《銀翼殺手》的電影發行成功,現在圈外人很少知道這個鬼才。金庸的作品展示主流價值觀,迪克小說專寫邊緣人士,寫變態、吸毒等行為。如果一定要在中國作家裡找一個和迪克相似的,莫如說是美國的王小波。
即使不考慮本人身世、作品特點,用一個武俠作家的名氣去宣傳一個科幻作家,也是敗筆。兩者的讀者群並不相同。
當今出版社在科幻圖書選題上,總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認為一部科幻小說是給大眾看的,是給所有讀者看的。這正反映了他們對科幻文藝的本質理解不清。其實,科幻圖書主要的讀者就是科幻迷。這個群體業已形成,不需要再培養。中國的科幻迷群體相對比例很小,但絕對人數已經相當可觀。九十年代末到現在,大學擴招一倍左右,更將大學層次的科幻迷擴大了一倍的數量。而這個層次的科幻迷正是科幻圖書的消費者。與其漫無邊際地在茫茫人海中尋找讀者,不如牢牢地鎖定科幻迷群體,特別是大學生科幻迷群體。這樣至少可以保本、微贏,成功的已經可以獲得相當利潤。然後,再在其它讀者群裡獲得一定的銷售額。
其次,出版商缺乏對科幻圈內部分化的認識。科幻市場發展至今,本身已經是一個內部分化相當深刻的區域性大市場,無論是作品風格還是讀者口味,都已經出現層次性和傾向性。筆者接觸到一些搞科幻的編輯,他們常常告訴作者,什麼樣篇幅和風格的作品都可以投稿。這種說法看似開放,實際上是對市場劃分心中無數的表現。
從型別上講,預言類、創意類科幻,和傳奇類科幻之間,早就有相當深刻的界限。一本雜誌上同時刊載這兩類作品,往往會得到針鋒相對的輿論評價。這說明,至少在這兩類之間,分灶吃飯早已勢在必行。勉強合而為一,不能滿足任何一方面的讀者。《科幻世界》雜誌社曾經推出過的《驚奇檔案》,便是一個照顧了市場分化的產品。它提供了一種休閒類的科幻閱讀,有別於此前此後任何一本科幻雜誌。在市場上也得好了好評。可惜這個成功的市場開發無疾而終。
從年齡層次上,目前的科幻出版物,尤其是科幻雜誌,覆蓋了從初中生到大學低年級學生。而在這之上的科幻迷,也處在出版商的視野之外。九十年代以來,科幻雜誌培養了大批科幻迷。他們中許多人已經走上社會,成家立業。當年曾經被他們熱衷的青少年科幻雜誌,已經不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