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這天,忽然傳進訊息:十三阿哥的第二子突染急病,當夜暴亡。
十三阿哥的第二子乃庶福晉石佳氏於去年十月初一所生,因不滿一週歲,並未取名排序,聽說十三阿哥心痛的什麼似的,已經連著幾日沒有出過府門。
接三那天康熙親至十三阿哥府慰視,但頭七一過,一道諭旨發下來,仍按原定計劃,十三阿哥名列隨駕皇子之中,須扈從畿甸。
照理十三阿哥新遇亡子之痛,應可免去隨幸,孰料康熙離京,一定要將他帶在身邊,此中所示之意恐怕是寵愛少、防範多。
我始終沒弄清楚去年九、十月間十三阿哥到底是因為什麼被廢太子一案牽連獲罪,後來他開釋了,康熙也不曾像罵八阿哥那樣罵過他,而我即使是和他最要好時都沒開口問過一絲半點兒,何況現在?因此我雖然念著從前情分想要慰問十三阿哥,也只是託四阿哥轉達,他忙碌喪事期間我並未親見過他一面。
御駕於二月二十八日離京,隨駕皇子包括二阿哥、四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及十六阿哥。
康熙過八達嶺岔道,到懷來縣駐蹕,天氣與京中大不相同,甚覺寒冷,還好我有備而來,穿得厚厚的。
因康熙贊這次的駝馬甚肥可愛,走路亦好,侍衛們都騎駝馬隨行,連我也要學。
駝馬這種動物長毛濃厚,我看了就頭皮發秫,怎麼騎啊,康熙叫錫保教了我半天,我才勉強爬上去,顫巍巍在外場溜達了一圈,下來心頭還在狂跳,腿都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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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沒想到我有駝馬恐懼症,很是笑話了我一通,二阿哥主動請纓要當教練,結果康熙派四阿哥出馬,不消半個時辰,我就學會了,不過這主要是因為四阿哥比較瞭解我,我成功騎駝馬跑完一圈他就發給我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那我哪有學不會的呢?
這次巡幸畿甸,十數日之間安排行程不少,有南望蔚州、應州、燕門、寧武,北望偏關、殺虎口,駐蹕處分懷仁、馬邑、朔州等地不止,而自出京城以來,我便覺輕鬆,一路伴駕,也是每日頑笑,沒心沒肺自有沒心沒肺的好處。
一日康熙嫌這次從御衣庫帶來的雨緞袖沙狐皮筒子皮襖做得太緊了,甚是不堪,便諭宮中將狼皮、狐皮襖子連同隨駕妃嬪、常在、答應們不足用的綿衣、棉紗衣、襯衣、夾襖、夾中衣、紡絲布衫、紡絲中衣、鍛靴襪等酌量再做,完時報上帶來。
書報外邊用封封匣正好是我在旁做的,康熙看了說我這門手藝不行,還要多練練,二阿哥聽到便說我豈止這個,就連上次叫“護駕”也叫得不夠好,做侍衛的基本功要好好訓練一下,誰訓練呢?還能有誰,二阿哥指了錫保教我。
“護駕”二字說來容易,但真遇到事情,如何將兩個音全發清楚,“護”字的拖音、促音分別代表什麼,“駕”字又代表什麼,都大有講究,錫保計劃教我兩個晚上,第一晚我的嗓子就簡直要廢了快了,這一輩子都不想再叫“護駕”兩個字了,但第三日康熙還要檢查,我無奈何,乘這晚錫保還沒來之前,先出帳去找劉勝芳討了兩瓶清咽利隔丸。
回程時路過駐蹕處的護城城牆,我一時興起,跑上去繞了一圈看野眼,誰知不慎扭到左腳,這個時辰臨近換崗,一時附近瞧不見人影可以呼喚幫忙,我只好左挑右揀尋一個垛頭避風處席地坐下,除了靴子,自己剝襪檢查傷勢,正努力偏頭對光細看,忽聽不知從哪裡傳來低低說話的人聲,聲音含糊,隨風飄來,我聽得似真非真,隱約辨出像四阿哥聲氣,便悄手悄腳掩了身,小心翼翼地四下掉頭尋找聲源。
不知道是我天賦異稟還是怎麼,我小腦袋一伸,就順利探測到正確方向,原來這個垛頭下是一段廢棄城牆,靠左邊大石後有一塊空地,從我這個角度望過去,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