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我也不是什麼江湖豪雄,隨口說說,你不必放在心上。”
劉元三茫然地點了點頭,木然地鑽進了馬車,輕輪碾壓著泥水滾滾馳進雨幕中,很快消失不見了。
*
夜色已深。
建康城外紫玉山的山頂上,一輛孤零零的馬車落寞地矗在那裡,任憑雨淋風打。
“噹啷噹啷……”一個空酒罈被用力地拋下了山頂,在山坡上綴開了一串空響。
慕容成一直目視好運酒罈滾進雨夜的黑暗中,才搖搖晃晃地別回身子來,渾身已經被雨淋個精透的他,從車裡又拉出一罈酒,拍開泥封,雙手高高舉起,把美酒從頭淋到腳。
“我不用再喝了!因為我已經醉了!”慕容成哈哈大笑著,把空酒罈再次扔進山頂下那開著大口的黑暗中。
“大公子!大公子!……”一陣急促上山的馬蹄聲後是一串焦急的喊聲。
範金星不顧打傘,連滾帶爬地下馬朝慕容成跑來:“大公子,您怎麼突然自己跑這裡來了?天啊,小心生病。”
“金星,你留下,其他人退後。”慕容成搖搖晃晃地指著那些要急得恨不得撲上來的隨從保鏢。
“您這是怎麼了?上午您都喝吐了,下午怎地不在家中修養,突然跑到這裡來,我們找遍了全城,都要急死了!以後千萬不能喝多了,我明天就派人去宰了崑崙的那個王八蛋!”範金星一手給慕容成打傘,一手解開自己袍子要給慕容成披上。
“你看我醉了嗎?”慕名容成努力穩住搖晃的身體,凝視著範金星的眼睛。
“這還不是醉?您往常哪能自己孤身出來,更況且是一個人來這種荒郊野外,太危險了!您可是未來的家主!一定請保重!”
“誰是未來家主?”慕容成搖了搖頭,“我並不是。”
“您……”範金星瞠目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
“金星,你知道,我很少能睡的好。我也從來沒有開心過,是不是?”慕容成很認真地問道。
“是,您的心情我很清楚,偶爾喝醉放縱一下也無傷大雅,但是以後不能這樣了。”範金星嘆了口氣。
慕容成身體還在搖晃,但談吐卻越來越清晰:“我沒醉,醉的是以前的我,我此刻才清醒過來。”
“什麼?”
“我為什麼吃不好睡不著,我為什麼用笑臉遮掩胸中的苦悶?”慕容成自問道,然後他指著範金星大聲說道,“因為我一直生活在夢裡!”
“我是誰?我是慕容成,慕容世家的大公子,但是我是未來的家主嗎?原來我以為我是,我生來就是,我理所應當的就是!但是我錯了,這不過是場夢。”
“我天天生活在夢裡,我認為江湖的豪傑要想對待家主一樣尊敬我:武林的敵人要像看見家主一樣畏懼我;我說話想像著自己是家主在發號施令在聯絡江湖朋友,我走路想像著一個家主該怎麼走,甚至我從來不一個人去陌生的地方,因為我擔心未來的家主受到致使的威脅,所以不立於危牆,出入保鏢如雲。在江湖遇到折辱的時候,就像那次在沈家被他們羞辱,我到現在都恨之入骨,因為我沒有受到一個未來家主應受的尊敬和對待。
但他們憑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憑我認為我應該如此?我真是太可笑了。可笑到畫餅充飢的地方,我想破腦袋去想那塊餅,想幾十年想幾百年,我面前仍然不會有餅!“慕容成滔滔不絕地說著。
範金星震驚之後,只能說:“您真醉了。”
“我原來醉的,直到我看到那個長樂幫的司禮。”慕容成大笑起來,“記得我見過他,在濟南的時候,他那時什麼都不懂的一個小孩子,但是現在他滿身的傷疤,為了幫派的事情摸爬滾打,受了自己少幫主的氣只能無可奈何地陪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