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地發號施令:“預備,跑!”
師繪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拽著一路狂奔。鬱景似乎對這一帶的建築相當熟悉,拐彎直走如入無人之境。師繪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愣愣地任由他扯著自己跑。
橫穿過一條暗巷,她目瞪口呆地望著面前的車水馬龍。
再回頭看看,密集的建築群間的小道幽深不見底,彷彿一口等待著將失足獵物吞噬殆盡的洞穴。而那些令人恐懼的藏藍色身影不知何時已被擺脫。
“出、出來了?”
她這才發現腿腳的痠痛,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喘著氣,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乾。
“嗯,出來了。”鬱景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師繪頓時大窘,臉頰通紅地一蹦三尺遠。他不在意地聳聳肩,將手插進褲袋裡,往馬路的另一邊走去。
紅燈閃了閃,轉綠。
師繪咬唇猶豫了一會兒,跟了上去。
“這裡……不是很難被發現的嗎?怎麼會……”
鬱景腳步一頓。
他左耳的銀色十字耳釘在霓虹的映照下迸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大灰狼的事,小白兔還是少知道為好。”
“咦?”這算什麼?師繪傻眼,隨即氣呼呼地瞪著他。
鬱景哈哈大笑,一拍她的腦袋,“走吧,帶你去好玩的地方!”
華燈初上。
老街筆直寬闊,兩側的樓區都有了些年頭,不高,因此而襯得靛藍夜空格外開闊明朗。這一路沒有街燈,卻滿滿地漾著溫暖的橙色燈光。棚子沿街排開。攤子裡溢位熱騰騰的水汽,燻暖了冬日的夜晚。吆喝聲此起彼伏,夾雜著肆無忌憚的高聲談笑,一派熱鬧。
師繪呆呆捧著鬱景剛買回的章魚燒,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景象,“這——”
“很棒的地方吧?”鬱景不客氣地叉走一顆丸子丟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它可是新臺最後一塊夜市了。”
在高樓大廈間苟延殘喘,生存至今。
只為了保有那些念舊的人們最原始純真的笑容。
耳畔的嘈雜漸漸模糊,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限久遠記憶之中的另一種聲音。
她的……故鄉。
“唷,阿景好久沒來了啊。”一旁攤子裡的老闆探出頭來高聲招呼道,見了一旁的師繪,面上爽朗的笑容變得曖昧起來。他朝鬱景擠擠眼,“交了女朋友?”
師繪騰地紅了臉。
“再亂講小心我踢翻你的鋪子!”鬱景故意惡聲惡氣地威脅著。
“有什麼關係嘛,這小姑娘可愛得很,又不會丟了你面子!”老闆粗神經地嚷嚷,從手邊紙箱裡摸出兩根釣竿塞過來,“喏,今天進了幾條新品種的魚,釣給你女朋友玩玩!”
“都說了我們不是——”
嘟嘟,抗議無效。
半分鐘後,師繪與鬱景一人捏著一根小釣竿,蹲在金魚缸兩側大眼瞪小眼。
“太、太會拉客了……”師繪由衷地發出感嘆。
鬱景頭疼地嘆了口氣,一臉鬱卒。
瞧著他傷腦筋的神情,師繪低下頭,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嗖。
鬱景抬眼放出冷箭,揚起釣竿戳她。
師繪忙不迭以同樣的武器反擊,一邊大喊:“喂不帶使用暴力的——你給我好好釣金魚呀!”
最終戰利品,一條。
而且是最最普通的品種。
“你再用那種我很沒用的可惡眼神瞧著我試試——”鬱景忍無可忍地對老闆大吼。
漸漸遠離了夜市,喧囂被拋在腦後,燈光也一點點隱去,月色清輝成為唯一的照明。師繪抱著巴掌大的小缸跟在大步前進的少年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