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疲憊、萬念俱灰的苦笑聲,應雨就摀住了嘴。
然後看到他憔悴狼狽、半躺在床榻上的模樣……
她明眸盈上水氣,要用力咬住唇,才沒有哭出來。
才幾天的工夫,薛承先竟像老了十歲,再沒有先前那溫柔斯文的神采。
她不是他妹妹,他們之間再無關聯,他又與妖物誓不兩立……
可是、可是她還是惦念他,還是舍不下……
晶瑩淚珠滾落粉頰之際,齊時突然噫了一聲。
應雨還在神傷,齊時卻緊張地猛點她肩頭。
“什麼?”應雨傻呼呼的轉頭,小臉溼答答的都是眼淚……“咦?”
連應雨自己都吃了一驚!
因為外頭原本是冬陽正亮,卻在轉瞬間被烏雲遮蔽。
然後,一滴、兩滴……嘩啦啦的,開始下雨了!
“下雨了?!”她驚撥出聲,不可置信地看著齊時,又看看廊外。“下雨了!”
“你的法力回來了?”
應雨沒回答,急切的衝進雨中,又哭又笑地嚷了起來:“下雨了!下雨了!”
她仰頭承接雨水,任其打在身上,不管有多冰寒刺骨,只一徑的在小園裡轉圈圈。
“應雨姑娘……”
“讓我出去。”聽見外面動靜的薛承先已經來到門口。隔著門,他低聲下氣、但很堅持地請求:“齊護衛,我要見她,我必須跟她說說話。”
“可是……”
“讓他去吧。”不知道何時也出了房、隨著他們來到廊上的凌旭,平靜地下令:“開門。”
“大人,這樣好嗎?”
“我說開門就開門。”
門開了,憔悴到幾乎讓人認不出來的薛承先,沉默的看了眾人一眼。
隨即,他拎起大氅,慢慢下了階,走進小園中。
他跟在應雨身後,先幫她披上防雨禦寒用的大氅,然後開始低聲對她說話。
應雨只是哭,捧著臉,淚如雨下。
雨也如她的淚一樣,無窮無盡。
“薛師爺現下已經知道應雨不是他妹妹,而是他口中所謂的天生妖物,萬一他要對應雨姑娘不利……”齊時還在擔心。
“我賭他不會。”凌旭緩緩的說。“用我項上人頭跟你賭。”
不管妖不妖、人不人,心動情生之際,再多的仇恨、再強的執念,都得屈膝。
從英雄豪傑到大奸大惡,過不了的,向來都是美人關啊。
“大人,您真的不擔心嗎?”齊時急得伸長頸子猛看。“他們……他們……”
“我看起來像不擔心嗎?”凌旭兩眼也緊盯著園中的兩人,不敢有一刻的放鬆。
齊時認真的看了看大人那張英俊卻平靜的臉龐,決定實話實說。
“老實說,大人,真的看不出來。”
一場冰雨之後,經過大火焚燒的上地終於降溫。
極度怕熱的隨風,總算可以靠近前山那片焦土。她隨著師父師孃穿梭在東倒西歪、亂成一片的焦林巨木中,收拾殘局。
山上一草一木有所損傷,她師父師孃都會非常痛心,更何況是這樣巨大的傷害。
隨風安靜地幹著活,將燒焦的樹木都堆到一起,然後翻土,準備播種。
已經好幾天了,她靜得過分。
隨風的個性雖然不好相與,但不會記仇。以前多次被罰被罵,她不開心歸不開心,事情過了就算了,一下子就忘光光,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師父師孃抓到不聽話偷溜下山。
可是現在……
同樣在進行重整工作的師孃,連連對自己夫婿使眼色,要他去跟面前那個白衣都沾上塵土、有些黯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