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府知州之女傅清,年十六。”
接著便是叩拜之聲與珠翠碰地的聲音此起彼伏,一聲聲的“撩”,不斷的迴響於耳畔。
煙落無心去細瞧,只是凝眉注視著自己的一雙玉手,無聊的打發著時間,偶爾好奇的瞥了眼一旁的秀女,有幾名已是緊張的雙手微微發抖,心內不由悵然無比,她們也不知是擔憂自己不入選抑或是擔憂自己入選,畢竟皇上年邁且時日無多,且日後沒有子嗣的妃嬪皆要落髮出家,眼下入宮,又能有幾個人享得榮華富貴?
皇帝似乎也並沒有心思選美,一上午大多皆是“撩牌子”,只留用一名容貌出眾出身卻寒微之女子。到了下午,其餘秀女又是一一出列給皇帝過目。此時的煙落已是倦極,雙眸微闔,再看司凝霜眉間亦露出幾分疲態,卻仍是端莊坐直,想來十分辛苦。
憋悶的太久,煙落悄悄起身,踱至殿外透透氣,而後便倚著一棵柳樹小憩,不想竟是瞌睡過去。這一睡便沒了時間,直至有人將她輕輕搖醒。
睜眼一看,來人正是琴書。
“小主,原來你在這,真是讓奴婢好找。”琴書掩唇笑道。
煙落驟然清醒,方才的睏倦已是不復存在,整個人只覺得神清氣爽,抬頭再看天色,不想竟已是到了月上柳梢的黃昏時分。遙望正泰殿的偏殿,裡面似乎已是掌了燈,心中一凜,面上生憂,急問道:“裡面情況如何?”
“方才二皇子已是將皇貴妃為他候選的幾名秀女都給撩了牌子,為了這事,皇上此刻正在氣頭上呢,這不,眼下輪上了七皇子,只怕七皇子是不敢再忤逆聖顏了。小主快去看看情況罷。”琴書一邊將煙落自地上拉起,一邊替她整理好衣裝,再細緻撣去她身上的塵土與細碎的柳葉。
“哦!”煙落神色一斂,秀眉微顰,撩起裙襬朝正泰殿奔去,心中暗忖,原來皇貴妃也有為二皇子選妃,只是二皇子這般孤僻冷清之人,又怎會接受他人刻意安排,會拒絕想來亦是在情理之中。
匆匆來到殿中,她坐在末位。
從旁遙望,只見一人著一襲玫瑰紫色千瓣牡丹紋繡衫,月白色百褶如意裙,長長的烏髮梳成反綰髻,插著一支八寶金鳳釵,耳垂之上盪漾著紅寶石金花墜子,端莊秀雅又不乏靈氣,不正是映月麼。站於映月一旁的,尚有其餘四名女子,個個皆是衣著華貴,費心打扮,可是容貌卻比映月遜色一籌,想來也只是皇貴妃找來為映月作陪襯的。
深遠的大殿之中,安靜的連呼吸之聲也不聞。
少刻,只見風離御自外殿踏步進來,龍紋屢靴在經過煙落跟前時,只遲疑了一步,卻仍是徑自向前。
皇貴妃一見風離御來,忙溫言喚他上前,作勢替他正了正衣襟,叮囑道:“方才你二皇兄將秀女均撩了牌子,你父皇已是動怒,御兒,算年紀你也該納妃了,可別再惹你的父皇生氣了,嗯?”看似是母親對兒子的叮囑,可在煙落聽來,卻含著絲絲警告的意味,抑或是威脅,也許一早皇貴妃就料準了二皇子一定不會中意由她來挑選的秀女,而皇上也必然動怒,這樣一來,七皇子便進退兩難了。好一招斷其後路,皇貴妃做事果然是老辣!
果然,陰霾的神色漸漸聚攏於風離御英挺的劍眉之間,礙於父皇在場,他不好發作。
煙落遠遠聽得,皇上的聲音自珠簾之後沉沉傳出,“這些女子,你自己選誰,便將玉如意交與她,娶妻娶德,你自己做主便是。”殿堂內空蕩蕩,只覺著皇帝的聲音夾著飄渺空曠的迴音,遠遠聽來不太真實。
“是!”風離御幾乎是從齒間迸出一字。轉首看向諸位秀女,眸中盡是難以捉摸的深邃。
煙落心口不覺吊起,只見一旁宮人緩步遞上了玉盤,盤中赫然是兩枚玉如意,而風離御的遲疑不過是片刻之間,只一瞬,他已是回覆往日的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