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車開得很慢,以免刺激神經高度緊張計程車兵。街面上靜悄悄的,一掃往日的繁華,商店很早就關了門。
。 想看書來
6。 臨近攤牌的巴格達(2)
天明,我上街搶拍戰前的巴格達。巴格達富人居住的曼蘇爾區排起了買奶的長隊,商業部購物中心大門緊閉。軍警不許記者拍攝排大隊購物的人群和空空蕩蕩的櫥窗,貨架上有些貨物尚未拆去印有科威特字樣的包裝紙。
在巴格達附近的薩達姆城裡,黑市面粉每公斤7伊拉克第納爾,比8月2日入侵科威特時上升了129倍。在拉希德大街阿卜杜·瓦哈卜雕像下,聯合國維持和平部隊的一名丹麥士兵和一名馬來西亞士兵正在以1美元5伊拉克第納爾的黑市價格與當地人換錢,與1第納爾美元的官價相差近15倍。按黑市價,1美元可購得近3罐雀巢咖啡。
街頭士兵明顯增多,手端AK…47步槍的軍警甚至鑽到公路立交拐角處的水泥洞裡。銀行、政府機關、慶祝廣場、無名烈士墓、超級市場門口還站上了頭戴紅色貝雷帽的共和國衛隊。總統府大門上架起了高射炮,武裝直升機在空中盤旋,驚得鴿子無目標地亂飛。
由於英、美、法、德等使館撤離,去那裡的遊行已明顯減少。我想起前幾日在美國使館門口的一次示威活動。六七個人組成的“和平團”在雨中示威,一個操英文的小夥子對著攝像機慷慨激昂講著什麼。一個澳大利亞人頭戴牛仔帽,手握兩把手槍,問我是不是日本人,他要把這兩把手槍賣給布什和薩達姆:“No chemical weapons!”(不要使用化學武器!)一位德國老太太高擎一塊大牌子,默默佇立,我只認識德文“Ich”是“我”的意思,似乎還有個詞是紐倫堡。
Ich Habe 1945 Die H歭le
Von Dresden Ueberlebt
In der N焤ubegerstrsi
Alle Menschen werben Brueder Wo dein
Sanfter Fluegel weilt。
傳真照片發回北京,讓精通德語的攝影部副主任林川一翻譯,才明白是借用了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的一句唱詞:“我們都是好兄弟,我是德累斯頓大轟炸的倖存者。”
1991年1月2日,伊拉克政府命令所有1973年以前出生的男孩立即到預備役報到。看著才滿17歲的半大孩子鬥志昂揚奔向徵兵處,我的心情怎麼也明快不起來。政府已開始向民兵發槍,機場小賣部的售貨員得意地向記者炫耀屁股上的柯爾特手槍。
計程車司機驚奇地問我為什麼還不離開,“因為這個城市和它的350萬人口將不復存在”。
與年輕人的激動相對應,老年人則出奇的平靜甚至悲觀。我們的房東哭泣自己命苦,他只在曼蘇爾有親戚,可多國部隊已將那裡列為攻擊目標,因為那兒有化學武器基地。
醫院開始把藥品集中清點,裝箱隱蔽。巴格達市中心的拉希德大街出現了軍車,開往科威特方向的軍人,在這裡盡情地享用政府最近給他們增加的每月50第納爾。正在休假的列兵穆罕默德·阿里中止了他的臨時出租業務,奉命開赴前線。一位憲兵將幾臺名貴相機賤價拍賣給外國人。我本能地想起我那做夢都想當攝影記者的傳真員徒兒,我僅用200美元就從這位憲兵手中買了臺帶馬達鏡頭、口徑為的尼康FE,準備戰爭結束後如果還能活著回去,就把這臺相機帶給他。
一些政府部門很早就下了班。下午2點30分,伊拉克通訊社就有人下班,3點鐘辦公室已空空蕩蕩。
薩東大街的巴勒斯坦書店,正在出售新版伊拉克地圖:科威特是它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