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搶白道:“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見到女人受到欺凌,都會生氣的。”
或許他是太憤怒、太激動了,但那只是因為見她發生意外,一時驚慌失措罷了,他不認為自己反應過度。
“可我也不曾見過你這麼擔心過哪個人——”
“那是因為她是公主!”唐冠堯又搶白道:“堂堂的二公主在我眼下被人欺辱受了傷,我能置身事外嗎?萬一真的出了事,唐府脫得了干係嗎?有可能讓唐府受牽連,我自然擔心!”他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但卻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似的。
“或許,你說得都對。”靜馨無法否認他說得有道理。“但我就是覺得,你對她……很不同。”
“你想太多了。”唐冠堯忽略心頭的震盪,淡淡地回答,那語氣好似在說:你太無聊了!
“興許是。”她也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否則她真不平,為何她長年在他身旁伺候,也不見他如此緊張過她,而沁水公主一出現,便引去他所有的注意力?
“大夫應當快來了,我下去瞧瞧。”靜馨不願再看下去,黯然轉身離開房間。
唐冠堯連瞧她一眼都沒,一顆心只懸在沁水身上,他摸摸敷在沁水臉上的布巾,試探一下,感覺原本清涼的布巾又變溫了,趕緊取下來浸涼後再重新擰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她臉上的紅腫似乎消退了些。
不自覺地,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沁水柔嫩的臉頰,也不見她再疼痛呻吟,他才更安心了些。
你失控了,我從沒見你這麼生氣過……
我也不曾見過你這麼擔心過那個人……
我覺得你對她……很不同。
靜馨的話突然在此時竄入腦海,讓唐冠堯察覺到自己的失常,倏地渾身一僵。
如果他肯誠實面對自己,就會承認靜馨說得沒錯,沁水確實勾起了他從未有過的激盪情緒。
氣惱、擔憂、憤怒、嫉妒……許多他從未嘗過的情緒,在最近是徹底嚐遍了。
他自認是個好脾氣的人,並非他沒個性,也並非他是個爛好人,而是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真正發怒。
他生在富賈之家,打小要啥有啥,吃穿從來不愁;有點小聰明,有著過目不忘的本身;因他慷慨大方、個性親和,所以他也不缺朋友;至於情人——調情解悶的確實不少,但真心相待的,卻是半個也沒有。
不是他身旁沒有值得他付出的好物件,他從來不少看重門第之人,若是真動了情,哪怕是出身青樓的靜馨,他也照樣迎娶不誤,但他偏偏就是沒有那種——愛上了的感覺!
他始終提不起勁兒來,去追求一段必須傾心盡力投入的真情真意。
身旁的女人來來去去,卻從來沒人走入他的心底,而沁水,是第一個在他心底迴盪的女子。
並非因為沁水是公主,所以才讓他對她另眼相看。
或許,是因為她的美麗;或許,是因為她高傲冷漠;也或許,是她頑強的神情看來如此可愛;或者——他是被她不畏困難、堅持到底給打動了。
他故意醜化自己,讓自己像個應該被徹底放棄的阿斗,任何有理智的女人,都會逃得遠遠的,但她沒有因此放棄。
她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改造他,想讓他成為能夠撐起大理的一根支柱,她也堅信自己能做到。那分頑強,令他動容。
動心?或許有一點吧,他承認。但要說愛?
唐冠堯下意識地搖頭,否認自己愛上她。
對他來說,愛就代表著認定,認定沁水將是他的唯一、他的一切;他的心會靠岸,從此不再漂泊浪蕩,海闊天空;也從此不再偎紅倚翠,流連在眾女人之間;更不會再逃避閃躲,一肩扛下拯救大理的重則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