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時殺牛剩下的脂肪來取暖。這種天氣至少意味著人們用牛肉和豬肉代替了那水不改受的羊肉。他們在房子裡生起了呼呼作響的火,男人們夜間在牧場裡寒冷難耐,不得不盡量回家來。可是,當剪毛工們來到的時候,他們卻欣喜若狂,因為他們可以快點完事,少流汗水了。在寬大的羊圈中,每個人的剪毛架都是一個圓形的地板,這些地板的顏色比其它羊圈的地板都淺得多。50年來,剪毛工們站在那裡,汗水灑在木板上,使木板都變白了。
很久以前的那場洪水過去之後,這裡依然有草,但是草長得很細、這是不吉利的。日復一日,天氣總是陰沉沉的,江線昏暗,可就是不下雨。呼嘯的風颳過牧場,天好像剛剛要下雨。它就旋轉著把大片棕色的塵土刮到天上。讓人誤以為是漫天水氣,空受折磨。風吹起來的一團一團的塵土看上去活像是積雨雲。
孩子們的指頭上部長了凍瘡,他們儘量不笑,因為嘴唇開裂了。腳跟和小腿在流血,他們不得不把襪子脫去。狂風塵厲,臉上簡直暖和不過來。尤其這房子的設計,使得它把每一股流動的空氣都兜了進來,而不是將其拒之門外。他們在寒可結冰的屋子裡上床睡覺,又在寒可結冰的屋子裡起床,等待著媽媽能從爐旁鐵鍋架上的那口大鍋裡剩下一點熱水,這樣洗臉就不會成為牙齒捉對兒打戰的苦事了。
一天,小哈爾開始咳嗽,呼哧呼哧地直喘,接著,病情急轉直下。菲調起了粘乎乎的熱木炭敷糊劑,在他那吃力地喘著氣的小胸脯上攤開,可這好像並沒有使他好轉。開始,她並不感到特別憂慮,但是一天拖下來,他的病情迅速惡化,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梅吉坐在他身邊,絞動著雙手,不斷地嘟囔著,祈禱聖父和聖母瑪麗亞。當帕迪6點鐘走進來時,從走廊裡就聽得見那孩子的喘息聲;他的雙唇發紫。
帕迪馬上就動身到大它打電話去了。可是,醫生遠在410英里之外。出門看另一個病人去了。他們裝著了一盤硫磺,將它舉在鍋上,企圖讓孩子將那慢慢地窒息住他喉嚨的粘痰咳出來;但是,孩子已無法使自己的肋骨收縮,粘痰咳不出來。他的臉色變得更加發紫了,呼吸發生了痙攣。梅吉坐在那裡,抱著他,祈禱著;她的心痛苦欲裂,因為那可愛的小傢伙每呼吸一次都掙扎一下。哈爾在所有的孩子中是和她最親的一個,她就是他的母親。以前,她從來沒有這麼渴望成為一個成年的母親,認為那樣她就成了一個像菲一樣的女人了;不管怎麼樣,她有使他痊癒的能力。菲力法使他痊癒的,因為菲不是他的母親。她慌亂而又恐懼地緊緊抱著那呼吸吃力的小身體,想幫助哈爾呼吸。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死,甚至當菲和帕迪跪在床前祈禱著,不和如何是好的時候,她也沒想過。半夜,帕迪掰開了梅吉緊緊抱著那一動不動的孩子的胳膊,輕輕地將他放在一堆枕頭旁。
梅吉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她已經是半睡半醒,平靜下來了,因為哈爾不再掙扎了。〃哦,爹,他好些啦!〃她說道。
帕迪搖了搖頭,他顯得萎靡而衰老,他的頭髮上結起了點點霜花,一個星期沒刮的鬍子上也結滿了點點霜花。〃不,梅吉,哈爾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好些了,不過,他獲得了安寧。他到上帝那兒去了。脫離了苦海。〃
〃爹的意思是說他已經死了。〃菲冷冷地說道。
〃啊,爹,不!他不能死啊!〃
但是。那枕堆中的小東西已經死了。她一看到這情形心裡就明白了,雖然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人死去。他看起來像個玩偶,不像個孩子。她站了起來,到外面去找那些彎著腰圍坐在廚房的火旁心神不安地守夜的男孩子們。史密斯太太坐在旁邊的一把硬椅上,照顧著那對孿生子。為了取暖,他們的搖床已經移到廚房裡去了。
〃哈爾剛剛死了,〃梅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