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久的慈聖皇太后和萬曆的養母仁聖皇太后宮中,磕頭不絕,聲淚俱下,添油加醋地將高拱在穆宗駕崩時所說的“十歲太子如何治天下”一句,纂改成“高拱斥太子為十歲孩子,如何做人主”,並謊稱高拱要廢掉萬曆,準備擁立周王做皇帝……萬曆皇帝的母親雖是太后,其實只有30多歲,對政治角逐的洞察力自然不夠敏銳,況且她早已風聞高拱其人專橫跋扈,在朝廷唯我獨尊,有時連太后和皇上也不放在眼裡。終於,在馮保一番入情入理的表演後太后震怒了,她決心懲治這位聲名顯赫的首輔大人。而在這場政治較量中,小皇帝萬曆也站在了馮保一邊。當萬曆還是皇太子的時候,馮保就日夜伴隨著他,提攜掖抱,悉心照料,幾乎形影不離。因此,小皇帝萬曆曾親切地稱他為“大伴”或“馮伴伴”,並視為心腹。
第二天,百官奉召在宮門前集合。馮保手執黃紙文書,諸臣下跪聽他宣讀。這是兩宮太后的懿旨,也是新皇帝的聖旨,“仁聖皇太后、慈聖皇太后、皇帝聖旨:告訴你等內閣、五府、六部諸大臣,大行皇帝賓天前一日,召內閣三大臣於御榻前,與我母子三人,親授遺囑:東宮太子年幼,全賴爾等大臣輔導,但大學士高拱,攬政擅權,威福自專,全不把皇上放在眼裡,使我母子晝夜不安……”黃紙文書一經宣讀完畢,大臣們一個個驚呆了,只有張居正心中有數。至於跪在前列的高拱更是神色大變。他已被褫去官銜職位,勒令即日出京,遣返原籍。這位聲名顯赫的內閣首輔原以為這次召叢集臣,是採納他的意見驅除馮保,沒想到大禍竟落到了自己的頭上,由於聖旨說“即刻起程,不許停留。”他連家也沒敢回,在街上僱了一輛牛車又羞又憤地回河南新鄭原籍去了。此時,張居正取高拱而代之自屬理所當然。但是,高拱和張居正之間的政治角逐卻遠沒有結束。既然高拱還沒有死去,隨時就有復仇的可能。也許,在這一點上,張居正尚沒有能力致高拱於死地。十年之後,高拱終於射出了復仇的利箭,致使張居正及其全家罹難。
高拱被趕走不久,另一名閣臣高儀也病故了。這兩個顧命大臣的一走一死,自然使已成為首輔的張居正高興異常。他推薦了一個對自己構不成威脅的好好先生、原禮部尚書呂調陽入閣作為自己的助手,而實際上的朝政大權則完全控制在張居正的手中——這時距老皇帝去世才剛剛一個月。
張居正以勝利者的姿態開始了他新的政治生涯。但此時朝中官員卻議論紛紛,除對高拱給予同情外,還對張居正勾結內監極為不滿。於是,怨言四起,朝野大譁。面對這種危局,張居正很是不安,他知道,如果不能樹威,便不能服眾,他在伺機尋找這個樹威服眾的時機。
終於,又一個天賜的時機到來了。
萬曆元年正月的一天,皇帝朱翊鈞依照慣例上早朝,當他出了乾清宮,只見一個無須的男子穿著太監的衣服,在朦朧的曙色中躲躲藏藏,行跡可疑。這位男子很快被衛隊拿下,經馮保詢問,那人自稱叫王大臣,原是一名南兵,是從總兵戚繼光那裡來的。
早在明朝的嘉靖、隆慶年間,海上倭寇基本蕩平,而北方韃靼土蠻、董狐狸兩個部族卻常來騷擾。隆慶元年,已入內閣的張居正把江南名將戚繼光調到北方,讓他總管薊州、昌平等北方各鎮的兵事並節制各鎮總兵。一代名將戚繼光一上任,看到邊兵久缺訓練,毫無戰鬥力,便決定從頭開始操練兵馬。他從南方訓練出來的“戚家軍”中抽調一部分將士,作為練兵的骨幹和頭領遣到軍中。這王大臣便是這批南兵中的一員軍士。他來到北方後,由於經受不住環境和生活之苦,又加思念江南家鄉,便決定跑回南方。當他藉著月色溜出軍營來到北京城時,忽然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