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悶熱潮溼的頭一夜。第二天,我乘公交車進入市區,找到了中國小說學會2000年會的舉辦地——望江飯店。小巧玲瓏的金華城似乎座落在一片丘陵上,望江飯店便在市中心處的一個高坡之上。那是一座沒什麼特色的高層建築,我望了它幾眼,然後便拎著行李,開始在周圍找小旅店。大概外地人平時來得不多,旅店很難找。我一邊找,一邊在南方城市特有甜香溫潤的氣息中瀏覽這座小城。市中心這裡是老城,街道不僅狹窄,而且方向不正,後來聽說金華這裡有全國最大的諸葛亮後裔聚居地,看來這種八卦陣式的街道也不無出處。
象每一座南方小城一樣,“水通南國三千里,氣壓江城十四州”的金華市綠化得很好。
整齊的梧桐樹使我的視野裡滿是綠色。小巷裡屋脊高聳的南方民居默默地講訴著小城的歷史。
不過,大街上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時不時就能聽到的一首臺灣校園歌曲的旋律,那是比四大天王早許多的流行文化,少年時期的我聽慣了這首歌,但現在已經叫不上名字了。伴隨這曲旋律而來的,竟是一輛輛清潔車,和穿著工作服的清潔工。
我終於在一個小巷內找到了旅店。在登記處,服務員小姐熱情地為我介紹高檔客房的舒適,我則不為所動地宣告只要便宜就行。最後小姐告訴我,有一間只收十五塊錢的單人房間,問我住不住。經過剛才在大街上一個小時的尋找和比較,這樣的價格令我喜出望外,自然點頭。於是,辦完手續後,服務員便帶我走進三樓樓道。一扇大門在我面前開啟,出現的卻不是一間客房,而是一段封閉的樓梯拐角。向下延伸的樓梯堆著雜物。小小的空間裡塞進一張單人床和一隻床頭櫃,然後只剩下半張單人床大小的空間,這意味著客人一進屋就必須呆在床上。小姐放下帶來的熱水瓶,退去時臉上露出一絲疚意。不過我卻不以為然,以我現在的條件,住這樣的“單間”理所應當。
當天是大會報到,沒有正式活動。整個下午,我便呆在這個沒有窗戶和風扇的小空間裡,讀完了《中國當代文學》一書裡還沒有讀過的篇章,這本書是我為了參加這次會,對自己“惡補”文學知識選用的一個教材。第二天,連夜的大雨浸透了這個小間的牆壁,老闆娘又把我安排到五樓的一間雙人間,空間大了,但同樣沒有電扇和窗戶。她告訴我,雙人間每人十五,兩人三十,如果我要交十八塊錢的話,她可以不再安排別人。我沒說什麼。這裡其實沒多少客人住,更談不上安排不安排。不過我也沒說破,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有自己衡量誠實與善意的標準。第三天,老闆娘又將我換到一個真正的單間,同樣沒有窗戶,但有了風扇。在這間屋子裡,我完成後來轟動一時的那次發言的講話稿。
在這個“最高待遇”下,我又住了兩天,來來往往、進進出出,臨走時竟對這裡有些流戀起來。比起大飯店,這裡畢竟更是屬於我的天地。閒來無事的時候,老闆也與我聊聊天。
“自己的買賣,還是給別人跑業務?”
“自己的買賣。”我誠實地回答。
“你很能吃苦啊。”
“那是,自己的買賣嘛,省一分是一分。”
“可你為什麼還那麼胖?”
“……”
老闆沒有挖苦我的意思,只是心直口快。我只好告訴他,或許是因為生來骨架寬大,再加上腸胃好,吃點什麼都長肉的緣故。後來,大概正是我的身材配合了我的支支吾吾,擋回了許多到會者對我生存狀況的好奇。
每天晚上,附近會出現一些小吃攤。雖然會議安排的宴會和一日三餐中不乏大魚大肉,但金華這裡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食品,倒是這些小吃攤上的冷飲。說是冷飲,但完全不是大工廠裡出來的機械產品,而是一些自家熬製的小吃,有米仁湯、紅棗湯、清涼糕、涼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