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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4 / 5)

是鄉政府的幹部和僱來的“治安員”(群眾稱其為打手)。人們的發言很踴躍,吵吵嚷嚷的,連哭帶喊,我聽不清他們到底講些什麼。但是,我從人們的表情中看出了強烈的不滿情緒。何廳長問群眾為什麼不把這些問題向上反映?群眾說:“那可不敢,要打擊報復的,只能對您老擺擺這些事兒。”

鄉政府離該村大約一個小時的山路。我走到鄉政府時,已是傍晚。鄉黨委書記小向接待了我,他帶我去食堂吃飯。我見又是“酸菜麵條”,不覺皺起了眉頭。這種麵條沒有任何佐料,煮熟以後,從罈子裡舀一勺鹹酸菜放進碗裡稍一攪拌即可。一路上,因為常常吃這種麵條,我已經鬧了肚子。雖然這樣,但是我毫無怨言。我知道,這一帶的鄉幹部生活是相當苦的,常常是“三兩米,一碗湯,外加一瓢白菜秧”,能吃一碗酸菜麵條已經是很不錯的伙食了。鄉幹部的工作是非常艱苦的,星期天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陌生的詞彙。由於山裡人居住分散,從這一戶跑到那一戶要走很遠的山路。而且白天往往找不到人,因為山民都外出幹活了,只有深夜才能開展工作。一個人在山裡走夜路,可以時常看到山腰間忽明忽暗晃動的火把和手電光亮,那一定是鄉幹部們在走村串寨,開展工作。鄉幹部們“下鄉”,沒有任何補助,對此他們雖然有意見,但由於財政困難,也無可奈何。“年頭催耕催種,年底催糧催款,一年四季刮宮引產”這句順口溜,可以看出鄉幹部們的工作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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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武陵 神奇的紅土地(6)

我的酸菜麵條裡意外地多了兩個雞蛋。小向還自己掏錢到小賣鋪買了一斤包穀酒和花生米。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說。

小向告訴我,他們鄉大多是“招聘”和“頂替”幹部,這類幹部普遍文化低,有個別的甚至是半文盲,不但不能勝任工作,而且組織紀律性極差。在我問及打人事件時,小向沒有正面回答。他皺皺眉告訴我,有一次他與幾個幹部深夜到一戶農民家動員買雜交糧種,這家不但不買,而且叫來全家六兄弟,這六兄弟個個練了武,他們拿著棍棒就要打鄉幹部。小向嘆息一聲,道:“唉,在鄉下工作,沒有安全感。”

“雜交糧種是怎麼回事?群眾對此意見好像挺大的。”我呷了一口酒,問。

小向說:“這是雜交水稻糧種,畝產最低可達1200斤,但群眾不懂科學種田,他們寧肯種產量低的常規稻。有的農民居然拿四元錢一斤的谷種來餵雞!你說愚昧不愚昧?”小向輕輕地搖搖頭,接著說:“推廣雜交糧種,是縣裡下達的任務。可縣裡不顧實際情況,我們鄉土地少,谷種任務卻來得多。去年下達給我們鄉的谷種指標是1800斤,今年卻來了2400斤。用不完也種不了,但又不得不硬攤派給農民。”說到這裡,小向重重地嘆息一聲,“唉,我真想辭職不幹了!”

這碗酸菜麵條一直吃到深夜才吃完。從與小向的交談中,我多少得知一點事情的真相。為了在指定的期限內擺脫貧困,跨越溫飽線,完成上級下達的硬指標,鄉幹部都被扣發了工資,算是立下軍令狀。完不成任務的要寫檢查,受處分,甚至撤職。一級壓一級,一級比一級厲害。於是,便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故事:農民不買地膜就不給扶貧貸款;不種烤煙就不供應化肥;不買雜交糧種就先強收全年的農稅和定購糧,等等。由於一些幹部自身素質差,講不清道理,動不動就對群眾實行罰款、拉牲口、撬瓦片之類的土政策。對那些強硬牴觸的“刁民”,更是不惜採取罰跪、捆綁、吊打等粗暴手段。對此,一些幹部也認為上述作法不對,但又似乎找不到良策。對於上級的一些政策和措施,他們有苦難言,兩頭受氣,任務完不成,上級要處罰,強行貫徹下去,群眾又不滿。在上級眼裡,他們水平差、點子少、方法簡單;在群眾眼裡,他們都是些“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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