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嘴碎了三兩句,這會兒只怕要遭殃了!
阿么冷哼一聲,餘光突然瞥到一團東西——她驚疑的轉過臉去,定睛一瞧,門框裡竟是那頭額上一頂白毛的黑臉小豬。這不是跟著那鄉下丫頭一塊來的豬嗎?長得可真醜!而且比盈姐姐那隻吉豆差遠了!!
雖是這麼想,小丫頭還是磨了磨牙,蹲下身子猛地伸出胳膊,小胖手張開,出其不意的撈住小豬玀的後腿。
小丫頭是真使勁兒,沈澤頭腦嗡的一聲,後腿一時都沒了直覺。
沈澤:“……”
“這招叫先發制人,爹教我的。”阿么笑眯眯的看著手裡巴掌大的動物,臉上的笑意越發加深:“你既是那個鄉下丫頭的愛寵,我得好生想想,該將你藏在哪兒才好呢?”
沈澤皺起眉,扭頭看著後蹄上的小胖手,眼底露出幾分灰沉的冷意,鄉下丫頭?是啊,可偏是她口中那鄉下丫頭,卻比面前這位所謂的國公府小姐知禮多了!
將系在腰上的汗巾子解下,三下兩下綁在沈澤脖頸上,阿么手提著一端,正舉步要走,忽然神色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轉身對兩個丫鬟虎著臉道:“你們看見什麼了?都給我記住,我可從沒來過這院子。”她揮了揮捏起的小拳頭,其意不言而喻。
國公府裡也都是人精,兩個丫鬟雖心境一陣起伏,卻也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白著臉連連搖頭:“不曾見過二小姐。”
阿么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牽了沈澤便要走。
假意隨著她離開,沈澤抻了抻身上的粉帶,低頭看著喉下隨意系起的活結,微眯了眯眼,幸好……他月前便已經長牙了。
兩個丫鬟如蒙大赦,低著頭端著托盤跑遠了,過了一個轉角才敢深撥出一口氣,兩人互看了一眼,再回頭一瞧,么姐兒果然已經走遠了。
……
蕭國公頭上花白,腳步卻很穩,每一步都好像丈量過一般,極有節奏,彷彿正一絲不苟的踏著戰場上的鼓點。林妙妙初時不覺得,後來發現時才暗覺驚訝,卻也不知是練了多久,才養成得這般習慣,行伍之人,果真不同。
穿過院落,便是老爺子的書房。
蕭府侍衛留守在門外,林妙妙睜大眼睛打量著四周,整個人已被拉著踏進書房的門檻,書几上整整齊齊的擺著一排書,邊角卻都已泛黃,似乎是很久以前的藏書——蕭國公的書房,她是從沒見過的。
書几旁是一幅畫。
葡萄藤下的青年人,藍衣墨髮,手執書卷,淺顏帶笑。
眉眼和她有幾分相像,卻要更加沉穩。
她前世也曾見過父親的畫像,不過並非這一副,而是更年輕一點的時候,少年人朝氣蓬勃,意氣風發。今日所見的要內斂了幾分,但更適合她對一個父親的理解。
微微移開目光,林妙妙望向身側的人。
蕭國公看著這幅畫,眼睛裡飄飄浮浮,似乎想起了許多事情,又好像將那些曾刻意遺忘的沉重狀似輕鬆的剜出來,“這些書都是你父親看過的。”
林妙妙原先對生父其實沒什麼概念,可現在看著老頭的背影,她卻有種說不出的難過。不是像對林父的親情,而是血脈裡滲透而出的悲傷,有人緬懷,有人記得,便會永遠存在。
蕭國公微張了張口,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只是輕輕一嘆。
他這一生有五個兒子,第二個兒子四歲便殤了,現在最疼愛的大兒子也沒了,對一個父親來說,不可謂不是一個打擊。即使他衝鋒陷陣無所不能,可人心到底都是肉長的,割下一塊肉的時候,它也是會疼的。
書房裡,朗朗書聲似乎都已成了過去……
“父親,三弟自小習武,倘若由他繼承父親的榮耀,定然能為父親保住戰場上的英名。”文弱的少年眼睛挺直